“佟侧夫的孩子,没了。”南宫辰傲又重复一遍。花倾凤看了一眼南宫辰傲,转身就进了内室,佟青寒正躺在床上睡着,梓辛守在一边,见花倾凤回来猛地跪到花倾凤脚边,“王爷……”
花倾凤看了一眼梓辛坐到佟青寒床边,“你说,你主子的胎怎么好好的,就没了?”
“回王爷,那日是个下人送来些精致的点心给佟主子,说是长孙随侍亲手做的,主子看了很有胃口,便吃完了。等午睡起来后便说身子不舒服,后来下午就说肚子疼,等太医来了都见血了……然后,孩子就没了……”梓辛说着哭了起来,花倾凤回头看着佟青寒苍白的面容。花倾凤抬眼看着南宫辰傲,“长孙若尘?”
南宫辰傲皱眉,无奈的点点头,“抓住的小厮这样说的,其他再不肯说了。”
“这个送点心的人在哪儿?我要亲自去问!让若尘也过来。”花倾凤给佟青寒捂好被子说道。南宫辰傲叹气,“小厮十九公主带走了,说怕臣忙不过来,她帮着看住人。长孙随侍父后叫人带进宫里了,臣也无法,王爷不在臣只好跟着送进宫里,又没有理由多呆只好回来了。”
花倾凤压住内心的怒火转念一想,不好,她必须得马上进宫去,不然若尘在宫里性命难保。这件事还没个定论,怎么能冤了无辜的人,更何况若尘没有背景,杀他一个易如反掌。花倾凤站起身,“你们看着佟侧夫,本王进宫一趟马上回来,若是青雀醒了告诉他,本王回来了,自然会为他做主的。”
“是。”
花倾凤也不理会别人,赶着进了宫,进宫也要先去见女皇再去后宫见皇夫。“儿臣拜见母皇。”花倾凤跪在地上。女皇看着花倾凤,“一个多月不见怎么瘦了?可是身边的人照顾的不周?”
“回母皇,并不是身边的人不好,是儿臣日夜兼程的往回赶,路上没怎么吃饭罢了。”花倾凤说道。女皇点点头,“起来罢。”
花倾凤站起身垂手站在下边不言语,女皇看着她,“回过你府里了?”
“回去了。”花倾凤低声道。
“佟氏可好了?”女皇放下茶杯问道。花倾凤苦笑:“儿臣回去的时候他还在睡着,儿臣不忍心吵醒他,听说长孙氏在父后这里儿臣便想进宫带他回去。”
女皇冷笑,“还带回去作甚么?这种的毒夫还是赐死罢。”
“……儿臣虽不知事情经过,但若尘一向温柔和顺,断不是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儿臣定会查清楚害儿臣子嗣的人是谁。”花倾凤咬紧牙说道,女皇见花倾凤如此,便说:“十一,你要明白,你先是瑞曦的王爷,才是长孙氏的妻主,如今不能不顾及罗苏,朕瞧着你不是小孩子性格了,自然明白这许多道理。罗苏不能不顾及,同样佟氏一族就连朕何尝不在顾及?左右厉害轻重,你自个看着办罢,朕的话放在这里,你记在心上便好。你与佟氏都还小,子嗣之事将来会有更多,何必为了一个不能挽回的局面做一些不能挽回的事呢?等将来能够的时候,再打发这没王法的东西。”
花倾凤冰雪聪慧,自然明白女皇话中的意思,她是要花倾凤顺水推舟赐死长孙若尘,给佟氏一个交代,也保全了真正的凶手斯图亚特·兰斯!等将来瑞曦强大了,再处理了这个真凶。
盛夏八月,花倾凤却手指冰冷。花倾凤告辞了女皇,到了皇夫宫中。皇夫见花倾凤面色苍白,想她也知道了青雀的胎没了,有些心疼女儿,“父后,女儿来是为了要回长孙氏,女儿已经回来了,请让女儿问问他罢……”
皇夫一听,也沉了脸,“这个东西倒是嘴硬,本宫也审问了,审问不出个甚么。按理,他是你的人,本宫原不该多问,只是想着你不在,怕王府里他没个惧怕才带进宫罢了,你既要就带走罢。”
花倾凤弯腰行礼,“多谢父后。”
皇夫转头对致远说带他来,致远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不一会的功夫,两个人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出来了,花倾凤早已料到如此,只是沉默的行礼后不顾长孙若尘满身的血污抱起他转身离开后宫,皇夫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第一次有了疏远的感觉。
凌月茹见自家主子抱着个半死的人出来吓了一跳,近了一看竟是长孙随侍,随即便明白了许多事,也不敢帮忙接过来,只是叫车夫路上找平坦的路回王府,不要颠着里边剩下一口气的人。
长孙若尘烧的迷迷糊糊之际见到花倾凤在眼前,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花倾凤抱紧长孙若尘,“……王爷……”
“没关系,我回来了,咱们回王府。”花倾凤强忍着眼泪笑道,长孙若尘重重的出了两口气,“……王爷,不是我,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若尘这么乖,连兔子都舍不得伤害,怎么会去害人呢。”花倾凤抓着自个的衣袖擦干净长孙若尘的小脸,右眼睑下那颗泪痣露了出来,花倾凤将长孙若尘的头抱进怀里,“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长孙若尘听了笑容更大了,“……我今生能够遇见王爷,能够陪伴王爷,已没有遗憾了……我不怨别人,这都是命……原是我没这个福气……不能看到王爷……”说没说完,长孙若尘长出一口气后便没了呼吸,花倾凤死死的将长孙若尘抱进怀里。“我发誓,若不能为你报仇,便永世不再为人!”
到了王府后,花倾凤抱着长孙若尘下了马车一路走回闲月阁,花倾凤看着闲月阁种的几株桃花此时开的正旺,庭前一大片花圃是长孙若尘亲自栽种的,随风摇曳展现它们最美的季节。
花倾凤将长孙若尘放在床上,“你们赶紧把你们主子收拾妥当擦洗赶紧了罢。”下人听了连忙端水的端水,长孙若尘身边的若水流着眼泪上前解开他的衣服,露出衣服下大片乌青的胸膛,若水跪在床边轻柔的退了长孙若尘的衣服,手指摸过去竟没有一处的骨头是完整的,若水忍不住伏在长孙若尘的身上哭了起来。
花倾凤一见,挥退了下人走到若水身边,“傻孩子,还哭什么,不快些为你主子擦干净了,难道让他这样出去么?”
“王爷明鉴,我家主子真的没有害人呐!”若水跪在花倾凤脚边说道,“你若还是个聪明的孩子,就赶紧给他收拾了,这些事本王都明白,本王自会给他一个道理。”花倾凤看着长孙若尘破败的身子说道,她会将这一切都牢牢的记住,将来一定让罗苏为此付出代价!
若水拿起绸布小心翼翼的擦干净长孙若尘的身子,又洗净长孙若尘乌黑的长发,给他换上日常最爱的衣服,花倾凤抱起长孙若尘的上身,“你来给他梳梳头发罢,不能让他这样的就去了。”
若水快速的编了一根辫子,将一部分固定在头顶插了一支玉簪,剩下的仍旧披在身后,花倾凤放下长孙若尘后拿起一把剪刀剪下一缕他的头发自己取了长孙若尘平日绑头发的缎带将头发与缎带编在一起打了个结,和自己身上常带的一块玉佩绑在一起握在手中。
收拾妥当了才叫凌月茹进来,“你去城外找个好的地方修个墓,若尘在这儿停放七日后埋葬,你务必办妥这件事,不许走漏一点风声。”花倾凤看着手中的黑发说道。凌月茹自然应了出去,十九一早便听说花倾凤回来了,带着那小厮到了王府。
十九见花倾凤在闲月阁不出来,叫人看了他独自进去,正巧听见这句话,凌月茹走后才走进花倾凤身边,看了一眼长孙若尘的尸体才回头说道:“十一姐,我府上正巧有块杉木,用来做棺椁还是不错的,十一姐这里并没有备下,不如就用我的罢。”
花倾凤一听,抬头看了十九一眼点点头,“……多谢你费心了……”当花倾凤抬起头十九才看见花倾凤苍白的脸颊血红的眸子,吓得连忙半跪在花倾凤身边,“十一姐千万保重自己,不然怎么对得起姐夫如此?”
“是我对不起他,别说给他甚么,连他死了都不能认真发送发送他……”花倾凤抬眼看着长孙若尘,再也说不下去了。十九抬头见花倾凤强忍的泪水,“姐夫正是为了十一姐着想啊,若是真让姑母家与罗苏对上了,还不是个鱼死网破?到那时十一姐如何收场?”
花倾凤点点头,十九站起身出去告诉她身边的人,回去将府里的杉木做了棺椁抬过来。南宫辰傲早在闲月阁外边等着花倾凤,花倾凤不出来也不敢冒然进去,见十九出来了,“十九妹……王爷怎么样呢?”
十九摇摇头,才小声说:“长孙姐夫没了,十一姐恐怕一时接受不了。”南宫辰傲一惊,十九也没多说便进去了,他站在外边看着闲月阁,想着平日长孙若尘请安之时的娇俏容颜。
“主子……”初阳扶住南宫辰傲的胳膊,南宫辰傲叹气,“……也不知他现在没了,是好还是不好呢……”
初阳也不敢接话,他原来的名字叫青槐,只是犯了佟侧夫的讳,故而被改成了初阳,如今为了佟侧夫肚子里没了的孩子竟杀了长孙随侍,可见王爷心里多宠爱他,今后主子的日子越发难过了。
“初阳,你去告诉内务府,将所有的冰块全部送到这里来,不管如何他仍旧是王爷的侧室,便是有罪死了也该有他的体面,王爷已叫人去做棺木,他的尸身自然要好好保存,如今天气热恐怕不好保存,叫人将屋子做成冰窖罢。”南宫辰傲说道。
初阳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南宫辰傲看了看也不好留着转身去看佟青寒,佟青寒早已知道花倾凤回来,见南宫辰傲回来他看了一眼没见到花倾凤又恹恹的低下头。
“你放心罢,王爷已经处死了长孙若尘为你做主呢,你比王爷还小,养好了身子,孩子还会有的。”南宫辰傲安慰道。佟青寒听了抬起头,“王爷处死了长孙若尘?”
“是,王爷现在还在闲月阁呢,虽然是处死了他,只是不明着对外边说,说出去难免让人忖度王府内帷的事,想来王爷处理了那边的事便要来了,为了回来看你,王爷可是日夜兼程回来的,我想着你最是识大体的,也该明白王爷的苦心了。”南宫辰傲勉强的笑了笑。
佟青寒挣扎的起身拽着南宫辰傲的衣服,“大人明知不是长孙随侍杀了我的孩子,为甚么不说与王爷?为甚么要牺牲无辜的人为他顶罪?为甚么不杀了他?”
梓辛抱着佟青寒不断的掉眼泪,南宫辰傲扶着佟青寒,“你明知王爷不能何必为难王爷?你虽聪明,王爷更是明白。王爷不过是担了虚名而已,你真的认为王爷能够下手杀若尘么?你只看平日王爷怎么待他便知道了,若不是若尘提着最后一口气见王爷,哪能从皇宫走出来?更何况他是甚么身份?岂是王爷能够随便处理的?”
佟青寒听了垂下手,南宫辰傲让梓辛将他扶回床上躺着,花倾凤打理好长孙若尘的后事,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孙若尘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