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完成。
洛清欢收拾好一切，发现季木言在她的花园里吹风，他在花丛中，却比花儿还好看。
她慢慢走向季木言，今天她在他眼中看到愧疚和迷茫，愧疚可以有，迷茫绝对不行，在这个时候，任何迷茫都可能毁了一个国家或一个组织。
季木言看向洛清欢，眼神就像黑洞一样，深邃，无法见底，连阳光也会被吸收。
“你后悔了吗？”洛清欢轻声问。
“我不会后悔我的任何选择。”他知道，这个世上的事，后悔没有用，他不会后悔，如果他做错了，他回去救赎。他听说顾轻舟死了，没有尸检，所以没人知道，到底是他那天把她踹下河弄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他，真的不知道段轻舟是好人，他还以为，不过跟曾经的他一样，是一台杀人机器而已。
今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段轻狂。
“那你在迷茫什么？”洛清欢问得一针见血。
“我在想，这个世界，真的不能没有杀戮吗？”季木言说得疲倦。
“我想是不能吧，一旦有了贪念，就会有杀戮，这个社会远远不止你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正邪平衡，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邪恶。”洛清欢微笑，没有邪恶，只有真善美，这样的梦谁都做过，但是，梦紧紧只是梦啊。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接触这些杀戮？”
“因为我们有能力。我之所以杀，是为了活得有尊严，为了保护我爱的人，为了保护和我不相干的人。季木言，我跟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在我面前阻挡我追求光明，那我一定会杀了你，而且，不后悔。就像你一样，你保护了你爱的人，所以你不后悔。你根本不需要内疚，虽然这样说很扯淡，但是当他们决定的成为间谍的那一刻，怎样的命运安排他们都得接受，哪怕被最亲的人杀死。我不管我杀了多少人，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这些是我们的命，我们都是自私的。”洛清欢握紧手心，这些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真可笑。
季木言微微一笑，这个女生很睿智，很……冷血。季木言想了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而活？”
“这个答案很简单，为自己，为爱的人。”
想了想，洛清欢补了一句：“其实死对轻舟姐来说，是个很好的结局，她的一生背负太多仇恨，而且她不会孤单的，有人会陪着她。”洛清欢微微一笑，轻舟姐，为了光明，你这条路，一定走的无悔，我们会在在条路上前仆后继。
季木言深呼吸：“谢谢你，我没事。”
洛清欢耸肩，看着远处争执激烈的两个条子，因为此二人处于熄声状态，所以那场面，非常……有喜感。
“你忘了帮他们恢复了。”季木言无奈，这女生实在……心大，缺心眼。
洛清欢吐吐舌·头：“忘了就忘了，反正药效快过了。”
不一会儿。整个房子彻响欧无畏的怒吼：“楚江河，你有病啊，我们是警察耶。”
于是，两个铁搭档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乔三岁细心地擦拭着段轻狂额前的冷汗，欧无畏走进来，沉默不语，像是有什么解不出来的难题。
乔三岁细心地为段轻狂盖好被子，看向身边迷茫矛盾的人，善解人意地微笑：“又有什么事让你矛盾了？”
“神秘教会根本就是一个国际黑帮嘛，还说什么要帮助这个国家，我不能接受。”欧无畏闷闷地说，心里很憋屈。
乔三岁低着头，细细地开解着他：“无畏，方舟是国际组织，它的背后又有多少个国家在支持呢？很多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如果我们把这些庞大的真相暴露，只会引起恐慌，我们只有解决这些事情，才可以讲他们公之于众，我们是存在于黑暗中的萤火虫，越接近黑暗，越接近光明。有时候，熄灭萤火，融入那片黑暗，只是为了绽放更大的光明。欧无畏，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我们需要更强大的依靠。”
——所以，我们可以试一试和神秘教会合作，至少它不像方舟那么可恶。
沉默弥漫开来，欧无畏皱眉苦苦思索。
“好冷，好冷……”紧紧牵着乔三岁的手传来一阵阵战栗。乔三岁给他加了一床被子却无济于事，乔三岁犹豫着，哥哥曾经说过，军人的战栗源自于内心的恐惧，这个时候，只有心与心最近的距离才可以安抚。
乔三岁看着眼前脆弱得像孩子一样的段轻狂，犹豫的眸已有了主意，她温情地抱住段轻狂：“不用怕，我在守护你。”
“乔三岁，你……”欧无畏不可置信。
“我只是想当他的亲人。”乔三岁下意识做出解释，她已经习惯性地告诉他任何事情，却从不去想为什么，反正越想只会越心痛。
另一边。
宋酒酒将一瓶酒递给楚江河：“我猜你在纠结警察和黑帮。”
楚江河灌了一大口酒：“有点，被欧无畏传染了，其实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如果没有黑帮，我不得下岗啦。”
喝了几个回合之后，宋酒酒正色地说：“楚江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因为我知道你的内心深处执着着正义和善良。”
“谢谢你，其实有时候正义也要走下后门，饶下弯路。”楚江河和宋酒酒碰一下酒瓶，一饮而尽，他眉眼里都是感动。他知道这个女人爱他，怜他，可是……宋酒酒，再给我些时间，我希望我不会让你失望。
……
一天一夜，乔三岁一直守着段轻狂，她看着窗外的黑暗，无尽的黑暗，想着失去的人，他们小小的赢了一场，却付出了那么沉重的代价，再执着地往前，是否会更加遍体鳞伤呢？她很坚强，但是流泪不代表坚强，研究表明，泪水有减压的作用。
现在的黑夜最深，每个人在黑暗中也是最脆弱的，乔三岁任由泪水在脸上泛滥成河，寂寞无声。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