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青简单交待了两句挂断了电话,她通过车窗向外看了一眼。医院外的停车场永远是满车的,周映东正站在自己的车外面抽烟,一边和身旁的人交待着些什么,她一抬头,两个人正好对视。
“去请他上车聊聊,”沈云青也低头点了一根烟,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手指间显得有些单薄,她摩挲了一下烟身,看周映东在外面按熄了烟,忍不住笑了一声。
车门从外面打开,涌上来的冷气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周映东坐在一边,先是扫了一眼她的脸,随后看向前面的司机。
沈云青明白他的意思,对着前面的司机轻轻笑了笑:“小齐,你去庄大夫那里把贺池的病历拿回来吧。”
司机应了声下车,周映东还是没说话,看着她把烟抽完碾灭,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沈云青摘下手指上的戒指,将烟慢慢碾灭:“怎么,还担心我车上有窃听器啊?”
“以你的人品,这点确实很难保证,”周映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给你的建议是先管好沈琮,他再冲着宁奚胡来的话,你小心有一天谈策把他的皮扒了。”
沈云青挑了挑眉,听到沈琮的名字不禁觉得有些晦气:“我这不是已经在尽力挽回损失了吗?沈琮找到的东西,我前天可是当着你们的面给的,现在想不承认吗?”
周映东侧头看她,正对上沈云青那张精致的脸。自从她母亲意外去世以后,她一个人撑起了偌大一个沈家,前脚要对付那些难缠的亲戚,后脚就又要对付沈琮那个不懂事的侄子。她仅仅长他一岁,要撑起那个家着实不容易。
“你是为了沈琮还是为了贺池,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周映东淡淡说了一句,“既然你私心不想放弃贺池,就做得利落一些。宁奚那个脾气,让她知道那些事情就麻烦了。你既然有私心,就不可能做中立的那一方,找个时间把剩下的东西交给谈策吧。”
被他三言两语说中心事,沈云青不禁皱了皱眉。她随即笑了一声,看着手指上不小心蹭上的烟灰:“已经快五年了,你觉得谈策对这件事情有多少胜算?”
“胜算?你现在还能安稳坐着,就是他赢了的结果,”周映东扫她一眼,语气很淡,“要不是他多留了几分情面,你觉得以沈琮和你哥哥做过的那些事情,你能置身事外吗?”
周映东话说完了,在打开车门要下车的一刻听到身后的笑声。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宁奚吧,要为了她的事情这么急着和我翻脸。”
李峤把最后一套房子处理的有关文件签好,将一厚沓文件撞到了档案袋里。宁礼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李峤的动作,抬头冷笑了一声:“我妹妹呢?”
“宁小姐还在修养,老板说不劳宁总挂心,”李峤头都没抬,压制着语气里的厌恶,“宁总要是实在想见宁小姐,可以亲自打电话给她,看她会不会同意您去见她。”
李峤拿着办好的手续上了车,车开了一段儿,一旁副驾驶上的人看了一眼反光镜:“李哥,他们的人跟上来了。”
“跟就跟吧,看他们能跟到哪儿,”李峤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目光也瞥了一眼反光镜。
这些日子宁礼一直暗中派人跟踪着他们,这次去收房子,宁礼出人意料的答应的很爽快,不知道是在打什么算盘。车开进别墅的大门,李峤看着断在车后的那辆车,下车对着门口的保镖知会了一声。
宁礼从车中向外看了一眼,手指搭在自己手表的表盘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表盘,似乎在耐心等待着什么。就这样等了大约五分钟以后,门口的保镖上前做了一个指引的动作,车子顺利地开进了别墅。
谈策坐在二楼的露台上,他向外看了一眼宁礼的车,慢慢地向杯中添了一杯茶。李峤将文件放到茶桌上,看着正好下车的宁礼,忍不住皱了皱眉:“老板,就这样让他进来会不会……宁小姐……”
“既然他说是要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那就没必要拦了。”
谈策往楼下瞥了一眼,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他喝了一口倒好的茶,正欲说什么,宁奚穿着睡衣从屋里走进了阳台。阳台的风吹得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抱着手臂,也不顾李峤还在旁边,走了两步就坐到谈策腿上。
谈策一只手扶住她,茶杯里的茶水因为动作的起伏晃了一下洒出来了一些。他将茶杯放回去,一只手捏着她的脖颈将她向外推了一下,宁奚抓着他的肩不动,懒洋洋地把头靠上去,垂下去的脚晃了晃:“我看到宁礼的车了,我不想见他,你让他来干嘛啊?”
“把你带走,”谈策回答得干脆利落,语气也很淡,“既然你不愿意走,那让宁家的人把你带走是最好的选择。”
宁奚本来枕在他肩上的头动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悠悠地抬起头来:“宁礼会弄死我的,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还有宁家那群人……他们以为我不知道我爸爸的事情和他们脱不开干系吗,一个两个都急着把我弄死……”
这几天缠着谈策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李峤遮遮掩掩的态度更让她笃定谈策和这些事的关联一定很深。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忍不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门开的那一刻,她抓着谈策的肩,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谈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当着这些人的面做这种事,扶在她腰间的手动了一下,随后紧紧地掐住了手里纤细的腰肢。宁奚察觉到他似乎僵硬了几秒,舌尖舔舐着他的唇顶了进去,十分坚定地深吻下去。
李峤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他看向站在门边的宁礼。他脸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慢慢收紧了,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让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显得没那么惹人注意了。他站在开着的门落下的影子里,没有情绪的双眸死死盯着揽着谈策脖颈的宁奚。
这几天虽然缠着谈策,躺在一张床上睡,但其实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她碰他一下,只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随后就被他手指点着脑袋移开爪子。事情还没有进展,不好继续任性地撕破脸,她小心地试探着他的底线,就如同现在这样,舌尖勾着他的舌亲吻,激烈的水声让一旁的李峤忍不住尴尬地背过了身体。
宁奚唇很软,现在大半夜的时候经常在他脖颈上乱亲,所以对这种触感他再熟悉不过。吻上去的时候总感觉是甜的,她真心实意亲吻他的时候几乎没有,但不知为什么,这个吻却显得格外真挚一些。
谈策看着她的神情,手掌按着她的头又浅浅地亲了两下,看她向后躲一下抓着衣角换气,忍不住勾了勾唇。
宁奚余光中瞥到宁礼转身离去的身影,抬手擦了擦被亲花了的口红。谈策移开她乱擦的手指,手帕叠好擦了擦她唇角花掉的口红:“不打算在你的好哥哥面前装了?”
“宁礼早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有什么好说的。我这样是想让他知道,别再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宁奚懒懒地说了一声,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让他知道我是你的人啊,我什么时候也没在外人面前掩饰过这一点吧?”
兴许是宁奚第一次大大方方地显示这种感情,谈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习惯看她伪装的样子,蓦然听到这样直白的话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他的手从她腰间移下来,指腹捻着手帕上那点红,像是在搓捻什么珍贵的东西。
宁奚坐在他腿上,她轻轻咳了一声,贴近了他的耳畔:“好想你啊,谈策。”
李峤关好了门。
关门的声音似乎像开闸泄洪的指令,宁奚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她看向他,目光有些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