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修齐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人，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眼神里的疑惑更加浓重。
“不至于吧？是你们研究上又出什么状况了吗？那些数据去年你们不是已经捋出了个门道吗？怎么今年又变成这样了。”
同样在做军事研究的任修齐对于数据有着天然的敏感，他在研究这条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自然也明白想要从零开始一份研究，并且花时间将这份研究变为现实，并且成功融入某一个武器装备当中有多难？
这一路上有多少坎坷要走？要多少次打破精心研究的数据？要多少次忍受旁人的不理解？
以至于他听到江文兴的抱怨时，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找出问题的所在。
江文兴一肚子的苦水，正愁没地方施展，如今找到了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恨不得将满肚子的委屈通通倒出来。
一旁的顾明川便眼睁睁的看着江文兴丢下手里的馒头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解孙工自从去了他们实验室之后所做的各种事情。
也亏得任修齐上了年纪早就已经见识过这些，听到时表情十分淡定，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时不时点头笑笑，对江文兴的抱怨给予肯定。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调去我们实验室？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江文兴把能说的都说完了之后依旧忍不住抱怨，要不是顾念着周围还有其他不认识的人在吃饭，他估计要跳到桌子上大喊大叫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任修齐一直等到对方安静下来，可以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重新捡起馒头，愤恨的啃食才笑了起来。
笑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后来的哈哈大笑用了将近一分钟。
“老先生，你怎么还笑呢？”江文兴心里越发委屈。
原本以为找到了个能理解自己的人，现在看来根本没人理解自己。
顾明川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谨慎的拍了拍江文兴的肩膀，扭头看向任修齐时满脸郑重。
“老先生，您见多识广，又有人生经验，给我们后辈指点一下吧。”
“你们啊！就是太过于要脸。”任修齐不再笑了，眼神扫过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关注这才往桌子中间探了探，用手在桌子上画圈。
“他到你们这儿来是来帮你们一起做研究的，自然是要给他以前活儿做，不仅如此，你还得重视他，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要把你对他的重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任谁都能瞧见。
要是他能胜任，那就说明上司选的人是对的，你们应该全力配合，说他不能胜任，也不是你的问题。”
任修齐说到最后在圆圈里点了点，意味深长的笑了。
“我明白了。”
顾明川知道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之前一直不想用，是怕耽误了工作进度，也怕万一弄不好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而如今孙工的所作所为，却也不能继续纵容。毕竟再这么下去，没脸的还是只有自己。
“我怎么听不明白，难道还要带着孙工继续做研究吗？他要是把我们的实验给搞砸了，那可怎么办？我们那个研究数据都很重要，前面出了差错，后面的可就全进行不下去了。”
江文兴听的云里雾里，十分不解的继续询问。
“你们你们吃饭吧，我得回去了。回去晚了，老婆子又得叨叨我。”任修齐放弃了继续解释，提着公文包离开。
顾明川揪住了差点追出去的江文兴，“先吃饭，吃饱了回实验室我给你解释。”
经过点播的两人第二天早上进入实验室时脸上都带着笑，对于踩点儿来的孙工不仅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高高兴兴的将人迎进来和他说今天的工作重点。
孙工一开始还有些狐疑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子，但在拿到实验数据时立刻发现这是他进入这实验室以来第一次获得如此核心的数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孙工，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上级派您过来是辅助我们进行研究的，我们也应该以您为中心，把最重要的工作交到您的手上。”
江文兴笑得满脸和善，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想通了的年轻后生。
“是啊，的确是我们的不对。以后还是得仰仗您。”顾明川不爱奉承但此刻还是挤出了一抹笑，显示出仅有的真诚。
孙工第一次在实验室里感受到了重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很快接受了。
拿着最核心的实验数据沾沾自喜，对这两个人的实验指手画脚。
顾明川和江文兴对视一眼，便照着孙工的话做了起来。
难受几天和一直难受，他们还是算得清这笔账的。
孙工很喜欢众星捧月的日子，在实验室里大包大揽，几乎将所有重要的工作都承包了下来，让之前一直疲于奔命的顾明川和江文兴得到了喘息。
为了凸显孙公的厉害，顾明川特意向上级提交了请假的申请，并说明如今孙工在实验室里可以完全胜任各种工作。
沈香香在得知顾明川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后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特意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出来，陪着他去医院做检查。
“希望这次的检查结果能让我们都满意。”
长时间不曾用过拐杖的顾明川这次来医院时特意将拐杖带上，想听医生为他证明日后不再需要。
沈香香在进入检查室前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等着医生叫家属的名字才走了进去。
顾明川坐在诊断床上把撩起来的裤腿，慢慢放下，脸上也带着忐忑。
医生从身后的柜子里翻照出属于他的那一份病历，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你去年冬天缺了不少次治疗啊。”
“嗯，之前工作有些忙。”顾明川低着头，紧张的应答。
沈香香的神情略有些发愣。她去年每到要去医院的日子都会提醒顾明川，而他每次也说去了，看来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