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季岚打电话的到底是谁?
凝眉沉思,严婧瑶坐在办公椅上,拿在手里的笔不断转来转去,反复回忆着季岚那天说的话,耿耿于怀。
季岚搬走之后果真没有半个电话打来,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两天过去,突然像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音信杳无。
严婧瑶打了半天的吊针之后,哭够了,擦擦脸回去,若无其事地接着把工作做完,第二天去法院做了辩护,把一个二审的案子搞定。
钱打在账上,挺丰厚,她暂时能闲下来一会儿,于是想起来季岚那天的话。
无疑,都是刺在她心坎上的刀,但跟她打电话的究竟是谁?
听起来像是打听她,严婧瑶皱眉,在脑海里圈着关键字,学长,上次婚宴......莫非是上次在高教授儿子婚礼上遇到的那个男的?
从季岚这里问她是不是单身,这男的不在她的朋友列里头却要打听她的私人事情,看来别有用心,有可能是知道她父母的人?
“......”
她妈马上要退休了,最有可能还是她爸身边的吧,她爸小了她妈将近六岁,身居要职,论巴结的可能,最大。
季岚的学长......
严婧瑶看看时间,快要中午了,拿不准她爸有没有在开会什么的,但可以打了试试。
“喂?靖瑶?”
“爸,”难得严其琛接的那么快,严婧瑶也不废话,开门见山,“您身边是不是有人想跟我相亲啊?”
“啊?”
严其琛懵了一秒钟,想自己身边都是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子啊,“你说什么相亲?你要跟谁相亲?有妇之夫?”
他爹忒能联想,严婧瑶赶紧说:“是想跟您攀关系的那种便宜女婿,年龄三十到四十的,高学历,长得帅,工作也不错的,有没有啊?”
学历和年龄还好说,但长得帅又干事的就能淘汰一批了,严其琛想了想,“要说打听你的不是没有,但是不帅啊,三四十的,很多人家都是结婚了.....我没有什么印象。”
“......”
问不出来也正常,严婧瑶有一点点失望,却听她爸说:“之前我在惠城的时候,倒是认识一个,不过是检察官,人长的确实帅,能力也很不错,我跟检察长不是有点私人往来嘛,有一次去......诶,那次你也在啊。”
嗯?这次换严婧瑶懵了。
“哪次啊?”
“你大一还是大二来着,春节,我们一家在外面吃饭,隔壁包间正好是检察长他们一家,陈公瑾也在啊。”
“呃.....检察长的女儿是不是姓孙来着。”
“是啊。”
反正尽记得人家女儿了,当时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严其琛还是很懂的,“婧瑶,人家闺女可是结婚了。”
“爸,我没那么猥琐!”
她爹的脑子里都想些啥,严婧瑶无语,很想吐槽,又没敢,最后聊了几句,结束。
可惜了,她仍然只记得人家闺女,对这个陈公瑾毫无印象。
不过有猜测的名字,要想求证,问一问季琬琰也未尝不可,然而念头滚了几转,严婧瑶最终放弃了,因为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他,那她也还是不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
如果是他,那是不是意味这个男人和季岚有瓜葛。
哪怕再不愿意,再介意,严婧瑶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天婚宴后的场景,隔着橱窗,她看见季岚和那个男人饮茶,气氛那么融洽,柔和。
心又钝钝地疼了,她发呆放空了一会儿,眼睛忽然有点湿润。
想见季岚,她想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搬出去?就算分手也该有个明确的理由啊。
抓起桌上的钥匙,严婧瑶匆匆离开事务所,开车去黎大。
......
还有七八分钟下课,季岚刚好把新的章节讲完,让学生们自由看一会儿书。
这节课是心理学专业的课,内容要稍稍晦涩一些,专业性强,所以比通识课少了很多来蹭课的学生,但后排也还是坐了十来个前来蹭课的。
把投影幕收起来,再过几分钟准备下课,忽然感觉门口有谁过去,身影一闪,季岚愣了愣,下意识走出去,果然看见了严婧瑶。
“婧......严婧瑶?”
稍稍放松地弯起唇角,季岚看着严婧瑶,尽管语气仍是淡淡的,却藏了一分难以察觉的欢喜,“你怎么过来了?”
“.......呃,路过。”
其实她早来了一个多小时,在小广场停着车,一直犹豫,想见又怕见,现在真的面对面,严婧瑶竟有点难堪,局促地把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编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她不说话,季岚当然也无话可说,就这么冷了场。
“岚岚......”
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季岚,看着她清冷的面容,明眸如水,蛾眉宛转,冷艳的芳唇透着冷色调的性感,美得让人心旌摇曳。
可是也好冷,冷得没有任何人情味,只有淡漠,她望向自己的眼睛里永远是无波无澜,没有脉脉的温情,没有欲望的火热,没有爱意的占有。
一朵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无法打动。
心凉了下去,严婧瑶终于醒悟:她从不叫她婧瑶,总是连名带姓;她从不主动碰她,那天不是落荒而逃,而是避她如洪水猛兽。
原来,她从未爱过她。
她在自己身边的每一秒是不是都觉得煎熬?
季岚忍受了多久她的恶心,严婧瑶忽然觉得自己都反胃,一阵痉挛,却强撑着,朝季岚伸出手,漫不经心,“公寓钥匙你没给我。”
“......我没带在身上。”
“那就改天吧,我会来找你取。”
转过身,严婧瑶径直朝着楼梯走去,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在季岚看不见的地方。
第五次失恋。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事务所,严婧瑶往办公椅上一坐,整个人仿佛虚脱。
门忽然被敲响,她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请进。”
“老严,”邹雨进来,拿着一张传真,正要说话,忽然看见严婧瑶的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不舒服?”
“没事,你说,”并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人看见,严婧瑶坐直,收敛了一下情绪,尽量若无其事,“怎么了?有案子啊?”
“呃,是上次的那个陆小慈,你还记得吗?”
“嗯,怎么了?”
“我们那边合作的事务所今天发了传真过来,她填的的家庭地址有点问题,他们没有找到,问了人以后说,根本没有那个地方,而且陆小慈也一直没有和对接的律师联系。”
邹雨觉得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严婧瑶情绪不是太稳,于是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能她哪里填错了,没关系,如果有需要,她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