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我拿起符纸瞧了瞧,不由得赞叹。
江灵的画技登峰造极,用黄符纸仿造的纸钱,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
她拿起纸钱走到婴灵前方点燃。
火光向上燃烧着,细灰浮起。
似是鬼婴的不甘,又像鬼灵的诉说。
江灵拜了一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红白光映在她的侧脸,给她添上一分温柔。
希望江灵的祷告,可以给这可怜的婴儿一个有始有终的来世。
我和王胖子都沉默下来。
火焰越来越小,江灵放下手掌道:“可以了。”
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婴儿笑声,一抬头,便听不见了。
“走吧。”
我们没有再说其他的,江灵或许见过不少活生生的例子,但我和王胖子洗屋以来,实际上这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名副其实的凶宅,需要时间缓缓。
我朝屋门走去,说是门,其实早被郝富贵撞坏了。
王胖子在最前头,被什么绊了一跤,懵了下朝那东西吐口水:“啊!郝富贵这鬼母的走狗,自己被害死也就算了,还当鬼奴再去残害其他人,骗我们过来,真是活该!要不是他死了,我一定左勾拳右勾拳,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鬼母化成渣,作为鬼奴的郝富贵没了控制,身死自然魂魄消散,超度也不行了。
要我说,白忙活一场,落得这么个结果,又何必呢?
走出屋子,我最后瞥了眼贡品的方位,关上了那扇并不存在的门。
屋内没有了人的生息,我没看到,鬼母燃烧成的灰无风自旋。
“说到底,还是贪心的祸。”我感慨万分。
“老向你说什么?”王胖子扭头打破气氛,“我才想起来那地中海才付了十万元定金!咱俩加起来还没三十万!忙死忙活的,差点交代在这里喽,就挣这点,真是赔了!天杀的郝富贵!”
王胖子一口气下来,我好半天憋了一句:“……没什么。”
“叩叩叩!叩叩叩!”
门板被敲得老响,原本鬼婴的头发变成刺后破坏力非常,好好的房子墙皮裂开,这一敲,震得直接掉下来一大片,差点砸中头。
“谁啊!”王胖子没好气地嚷了一声。
那头顿了顿,又开始敲:“开门!警察!”
“谁报的警?”江灵有些惊讶。
王胖子倒是瞬间怂了,语速飞快:“周姐说郝富贵早就死了,现在我们在这儿,连个摄像头也没有,怎么解释啊!他们看了不会以为是我们杀了郝富贵吧!他身上可是有我的指纹……”
两人都眼巴巴看着我,我硬着头皮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开门吧。”
王胖子的手机突然传来消息振动的声音,见我开门他赶紧开口:“周姐让我们实话实说!”
在后来我才知道,周姐以为我们遇到杀死郝富贵的凶手,就报了警,只是情急之下没说清就误挂了电话,导致警察变成上门来抓人的。
真是一场乌龙啊!
我“咔嚓”刚打开门,首当遭了殃,一堆警察呼啦啦扑过来,娴熟地给我和王胖子套上手铐。
江灵因为在后头站着且没有抵抗便被“温柔”制服。
“两名嫌犯已被逮捕!还有一名女嫌犯,疑似同谋。”一个便衣用对讲机报告着。
警察四散,开始检查里面的屋子。
负责侦查的警员道:“报告!这里有情况!发现被破坏的郝富贵遗体!”
因为对警察的天然敬仰,我忍住没辩解。
王胖子作为“破坏”郝富贵遗体的主力忍不住了:“我们破坏?明明是郝富贵一个暴起伤人!真要计较我们还是正当防卫呢!”
这里人多,他倒也没点出郝富贵变成鬼奴奇异“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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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郝富贵在五天前就已经死了!还是闭上嘴老实点,跟我们走一趟吧!”斥责的警察估计就是这次逮捕行动的头头了。
大部分警察留下来继续采证,剩下的押送着我们上警车。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警察,起因不那么美好,却也很兴奋。
原来警察长这……
“不公平!为什么他们俩!一男一女坐一辆车!”王胖子被拽着往另一辆警车走去。
驶向警局的路上都是差不多的风景,首次坐上警车的新鲜劲过去,有些无聊,我昏昏欲睡。
突然肩上一沉,江灵头靠了过来,看样子是困得睡着了。
我对江灵的第一印象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出尘”,看上去没有尝过社会的黑暗,也甭说遇到这般关乎生死的事了,我一个大男人也累的不行。
可能因为女子阴气较多,江灵才会三番两次被附身吧。
又或许鬼婴是个女婴?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舒服一点,方便她继续靠着。
刚刚发生的事实在超出我的世界观,现在才来得及复盘。
车到了警局,稳稳停下。
江灵揉着眼醒来,察觉到自己靠着我睡了一路,慌张坐直。
看见她红得滴血的耳廓,我心中发笑,没想到江灵这么容易害羞。
“下车。”警察打开门道。
我怕再待下去江灵尴尬,麻溜下车。
“向阳!我跟你说本来一个人坐警车就不爽!警察似乎生怕我咋了,一直押着我,老不得劲了!”王胖子一下车就吐槽。
有些人一紧张就靠话多装不紧张,是谁我不说。
我们穿过走廊拐到一个屋子门口,在王胖子旁边的警察示意他进去。
“不是!这哪啊?”王胖子懵了,咋不一块进去呢?
“审讯室。你第一个。”
说是他第一个,我却看到江灵被带到其他房间,下一个就是我了。
王胖子出来之后疯狂向我眨左眼,不等我琢磨他什么意思,我就被传唤进去。
灯光打在屋子中央,让人忍不住打颤。
对面坐着两个人,左边那个看起来就是普通警察,年纪比右边的稍年轻些,但眼神犀利。
另一个却穿着我没见过的深色制服,面色沧桑严肃,俨然一副领导的感觉,还是有高决策权的上级。
难道这就是王胖子向我眨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