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既然有了疑惑,我便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困惑,首先,是这一片彼岸花,传说,彼岸花生长在忘川附近,花开不见叶。
而忘川之中应当有不少执念浮沉,可如今这里怎么会如此安静?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事,更是我不能理解的,我对人死后的流程并不是很了解,毕竟长这么大,我虽然见过厉鬼,却从未到过阴曹地府。
只是,按理来说,赵庆是新死之人,他现在应该在土地庙里,接受土地的审查,唯有土地判定他寿数已尽,该下去投胎,给他盖了章,他才能下黄泉路,一路经历磨难到酆都才是。
这就相当于上车得买票,土地就是那个发票的人。
就算赵庆平生功绩平平,土地动作快,可即便如此,赵庆现在也应该走在黄泉路上,朝着望乡台而去,怎么会出现在忘川附近呢?
再者,人死后并非一无所知,那黄泉路上不知有多少生灵挣扎着要重回人间,全靠鬼差们镇压,他们怎么可能会对于自己所在的地方无知无觉呢?
我眯着眼睛,冷冷的看向那凶神恶煞的黑白无常,习惯性的往后一摸,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睡梦之中,并没有携带那一背包的黄符,和随身携带的桃木剑。
不过即便身上没有这两样,我也不怕对面的黑白无常:“二位动作挺快啊,我们不过是睡一觉而已,这赵庆居然就已经从土地庙一路走到还魂崖了。”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们是假的?劫持了这赵庆过来?”
白无常脸上的笑阴恻恻的,乍一看能够把人吓晕,当然,仔细看也没好到哪儿去。
那黑无常惯常冷着脸,他拽着白无常,声音冷冰冰的:“不必搭理他们,横竖该走的手续我们都走过了。几位,我们之所以特意将你们请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莫要插手这件事,这不是你们能够惹得起的。”
“哦?”
这二位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好奇:“我观赵庆,身上并无太重的煞气,你们却对他这么严厉,我怎么能不管呢?”
“我们哥俩特意把你们带下来,与你们说一句,已经是看在你们身负功德的面子上了,你们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白无常声音愤愤,仿佛下一秒就会看不顺眼,直接打上来一样:“你们不是怀疑我们是假的吗?给爷爷我看清楚了,清市土地的章!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哪一样我们没带他过来?”
相比起白无常的冲动,黑无常就显得冷静多了,他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却自带一股冷意:“我知道三位突然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心中有些恐惧,但我们兄弟接待的阴魂许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之所以叫三位来黄泉一趟,也是为了告诉三位,莫要再去管此人之事了,他的事并非普通人能管的。”
那黑无常说完以后,又如同拖垃圾一样,将人带走,竟是丝毫不理会我们。
远远的,黑无常的声音又传过来:“三位不必担心,再过一刻钟,三位便会自行醒来。”
有了这句话,我们也算是放心许多,见那三鬼的身影逐渐看不见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声的说着:“我们现在……真的在地府了?”
“嗯。”
我看向江灵,语气沉沉:“你有没有觉得……那黑白无常有些怪异?”
“没觉得。”
江灵点点头,声音轻轻的,她用食指比了一个手势,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等一等吧,先回去再说。”
“也好。”
我盘腿坐在地上,也顾不上那地上的灰尘了,只一心道:“黑白无常说赵庆已经经历过前面的十二站,那我们现在……在这里过了几日了?”
“至少有七天了吧?”
江灵的声音里带着肯定:“我有一个师叔,他能走阴,也见过投胎最快的鬼魂,七日走完所有流程,他还曾将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我们听来着。”
……
一刻钟并不久,不过是十五分钟罢了,我们话还没有说完,就又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等再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胳膊上还挂着盐水,李牧在旁边坐着。
“你可算是醒了。”
李牧的声音里透着庆幸,他疲倦的按着自己的额头,不等我问,就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你们已经晕了一周了,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吗?是因为纸扎公司的那个董事长,赵庆死在家里,紧急排查一遍以后,发现你们是最后跟他有过联系的人。”
“那也不用你来负责吧?你不是特殊小组的人吗?”
因为刚醒来,我的声音里还带着沙哑,我推开李牧递过来的水果,摇头道:“我们已经知道赵庆的事情了。”
“你们不是还晕着么?难道这人……”
“想哪儿去了?”
我将这七日的见闻说给李牧听,心中却还记挂着一件事:“对了,李警官,你们找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赵庆的床上,或者房间有两个纸人?”
“纸人?”
李牧一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还真有,我们检查过李牧的屋子,他早就跟妻子分居了,他死的时候,床上有一个红衣纸人,还是穿着嫁衣的那种,啧,那技术,就跟真的一样。”
李牧不着天际的想,他们小组的人还曾背地里讨论过,如果以后纸扎不流行的话,可以去做那种宅男喜欢的……啊,是吧?毕竟做的这么真实,一定很得大家喜欢。
“红衣纸人?”
我坐直身体,严肃的看着李牧:“李警官,你确定没有开玩笑?”
“我用这个开玩笑干什么?”
“那你方便带我们去看一眼吗?”
“咋的,你也有那种癖好啊?”
“……”
我刚醒来,浑身虚的不行,根据李牧说的,这七天来,我们三个就跟尸体一样,要不是还有呼吸,恐怕早就被火化了,我实在是懒得跟李牧吵,便指着王明道:“胖子之前梦见过一个纸人,我们想让他看看是不是那个。”
“那成啊,没问题,哦对了,那房子里还有两个黑白无常的纸人,也真是奇了怪了,这个赵庆竟然还有扎黑白无常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