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怎么了？”
沈方白了他一眼道：
“都到那个份上了，我不去也得去么？”
“反正最后都得去，还不如给皇帝老儿一点希望，让他高兴高兴。”
钟士林大骇：
“可是……..”
“可是，如果我们失败了，回来怎么面见陛下。”
沈方叹了口气道：
“兄弟，你想多了。”
“这次去的地方，我们两个未必还能回来。”
“指不定出师未捷要身先死了。”
“你与其想着说失败回来怎么办，还不如好好想想，咱们两怎么绝境逢生？”
一席话说的钟士林立刻耷拉着脑袋，打不起来精神。
“原来，你也没办法啊。”
沈方看了他一眼道：
“兄弟，以后记得别逞能。”
“你连法子都没想好，就敢站出去跟皇帝老儿请命，我也是佩服。”
钟士林叹了口气道：
“我以为，只是劝降而已。”
“要说劝降，我有几十种方法，要知道，在前朝……..”
沈方赶紧不满的打断他道：
“书呆子，你那些都是书上写的，别太当真。”
“现实的情况，瞬息万变，而且这个汮南王，注定是要反的，只是咱们两运气不好，刚好碰上了。”
沈方一顿打击，钟士林又不说话了。
路长且艰。
两人骑着马一路向前，谁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日暮西夏，两人来到了距离皇都最近的丽香城，沈方摸了摸自己的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出来的时候太急，什么也没带，你那里可有什么值钱物件，先拿去当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晚。”
钟士林看向他有些疑惑的说道：
“陛下不是说，早已通知沿途官员，负责我们的衣食住行吗？”
沈方白了他一眼道：
“你可真是个呆子。”
“那是负责我们的衣食住行吗？那是监视我们的行程，以便下属官员随时向皇帝老儿汇报我们的行踪。”
“你得知道，这个汮南王造反，会让整个皇室对彼此的信任，降低很多。”
“你以为，皇帝老儿虽然派我们过去劝降，难道就不会防备着我们吗？”
钟士林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
他摸了摸衣兜，从里面掏出几两碎银子，说道：
“就这些了，也是出门的时候随便带了一点，没想到就会直接上路。”
沈方接过碎银子道：
“够了。”
“至少今晚的盘缠够了，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钟士林皱着眉头道：
“我总觉得不妥。”
“我们都已经到了这丽香城，却不去官府报道，那陛下不是会更加的起疑吗？”
沈方勾起手指，敲了对方一个栗包：
“笨蛋，我有说过不去吗？”
“我们先去外面打探一下民间的情况，明天一早再去丽香官府报道，顺便带些路上所用的银两和吃食。”
钟士林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沈方笑道：
“如此一来，你便明白了吧。”
“即便要劝降，我们也要先了解老百姓心里的看法和想法，才能对症下药。”
“要知道，我们在朝廷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美化过的，看不到真相。”
钟士林点点头。
这点他承认。
毕竟，朝廷内部机构过于复杂和繁琐，底下的官员又是各有千秋，有些喜欢瞎揣摩圣意的人，上奏的折子其实是经过美化的。
如此一来，皇帝下令行使的一切权利，就会和民间老百姓有些偏差，这也是朝廷内部一个公认的事实。
只是，无论哪个朝代，似乎都无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于是勤于爱民的统治者，有些便开始喜欢微服私访，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接近真相。
两人牵着马匹进了城，找到了一个人多的酒馆。
一般这种地方，相当于半个情报中心，在这里，只要你热情好客，什么都能打听的到。
“小二，来一壶好酒，三个小菜。”
酒馆里都坐满了人，沈方只好在角落里寻得一张空位，随即便和钟士林坐下，招呼小二上菜。
这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个人，看样子风尘仆仆的也是远道而来。
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发现也只有沈方这个地方，还能再多坐下两个人，于是毫不客气的走了过来。
“喂，兄弟，介不介意挤挤？”
沈方本来就是来打听事情的，自然是结实的人越多越好，他立刻笑道：
“见面即兄弟，我又怎么会介意？”
“正好，我这里温了美酒，兄台一起喝一杯吧。”
说完，毫不客气的给对方上了一杯酒，又招呼小二多加两个小菜。
对方一看沈方这么大度好客，顿时也放松了警惕，大笑道：
“我姓张，名继法，是欲往京都送信的副指挥使。”
“兄台如何称呼？”
钟士林和沈方对视一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沈方笑道：
“我两也是刚从京都出发的药商，正准备去汮南之地复购一批药材，看兄台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是从哪里来呢？”
张继法听了这话，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兄台，你我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既然碰到了，我就不能不跟你说。”
“最近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去汮南之地，哪里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们去了，别说了是药材，别把小命也给搭进去了。”
沈方听完，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神情，失声尖叫道：
“怎么会这样？”
“我可是砸锅卖铁，连祖宅都卖了，才付了这大半的定金啊，这要是钱财两空了，我们余生还有什么活头了？”
张继法听了皱了皱眉道：
“你们俩是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沈方点点头道：
“还请兄台明示。”
张继法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继而说道：
“这可是朝廷机密，我偷偷告诉你了，你万万不可传出去。”
沈方赶忙举手发誓道：
“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
那人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可是大周的军事机密，要是被人知道我偷偷告诉你了，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