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杳杳乏力点头，“她快要消失了。”
小星鼻子一酸，像是想起什么，她突然哑着声音开始唱歌。
“爹爹一早叫我起，枝丫村头落了绿，娘哎做好热汤咯，丫头……”
吴侬软语，曲调柔和。
关行己和警员们愣住。
就看见原本还在挣扎呼通的吴秀秀也开始颤着声音唱:“我去嫁人把家还，爷孙抱着一成团……”
“小丫蹒跚……”
歌声没有了幽怨，竟开始越来越轻灵，逐渐消散。
小星放声大哭，转头扑进周晨怀里。
周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只僵硬着伸手安慰着她。
有共情力强的警员，也是红了眼。
村民们安静了很久，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神树没了！”
众人看过去，这才发现月老树上早就没了灵火，只留下一棵被烧黑烧焦的老树。
再没有了生机。
村民们惶然。
“我们的神树！完了！全完了！”
就在村民要再次暴动的时候，关行己忍无可忍。
“你们还想自欺到什么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树！那只是怨鬼作祟！你们村子的生命力都是被她吸走的！”
“可这是我们村存活的唯一希望了！”村长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眼睛也猩红着，“都是你们！”
关行己直接亮了身份证明，“月老树害无数人重病缠身，甚至紊乱了民政系统，我们奉命协查，你们是要干扰警方办案吗？”
刚才还在保护村民的警员一下子把矛头对准村民。
村长脸色一白，也无力再挣扎，悲痛欲绝。
关行己头疼地收起证件，让警员安抚民众，把村民送回家休息。
他则是护着明显状态不佳的贺杳杳先回车里。
等事情处理完，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F城警局的人也赶到了，交接换了批普通警员之后，调查局的十人被分车送回了家。
贺杳杳一上车就闭上了眼，脸色煞白的样子让关行己极度不放心:“贺小姐，你没事吧？”
见她不说话，关行己大着胆子去戳了她一下，贺杳杳只是疲惫地半掀眼皮:“关行己。”
关行己面对F城大人物都临危不乱的性子瞬间局促坐好，“贺小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你们调查局的案子，都这么累人的吗？”
这一刻，贺杳杳开始质疑调查局给出的待遇值不值得她这么出力了。
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身体里的灵力空了，连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关行己连忙把警局带过来泡好的速食燕麦给她，“也、也不是吧……”
之前那些大师都没怎么出力啊……
他们调查局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躺赢的快乐。
贺杳杳沉默。
低头吃了口燕麦，车内启动之前，都保持着寂静。
车辆启动，开始往F城开。
等进了市区，关行己才突然想起，“贺小姐……”
他们还得回警局复盘梳理案件做案宗。
贺杳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眼里的纠结看穿。
关行己有些尴尬，“要是您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只有您知道细节……”
“但贺小姐累了一天，明天再来也……行！”
贺杳杳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次性解决吧！回去我可能要睡一天。”
灵力耗尽，她得调养几天了。
关行己愧疚点头，更不敢说话了。
等到了警局，蔡局长火速把跟其他警员提供的线索整理出来。
轮到贺杳杳的时候，她只张了张嘴，“就，一个怨灵，执念难消，被血激生了恶念。”
其他的，都让警员们七七八八说得差不多了。
太玄门的东西，她也跟这群人解释不明白。
蔡局长面色复杂，“我们也没想到这起案子会比往年接触到的所有案子都复杂，今天辛苦贺小姐了。”
“原本我们应该给您准备优秀市民，公开表扬奖励，且送锦旗的。但上头……”
这次的事，惊动了调查局的那几位，上头也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本来就不应该宣传宗教封建，现在倒好，一场直播搞得全网皆知！
这下要没法收场了。
关行己稍一思索，大概也明白蔡局在头疼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如果上头非要怪罪，您就把我供出去吧。”
“怎么能怪你？这件案子能引起这么大的波动，也是我们没想到的。”
毕竟之前调查局的案子都是不痛不痒的小闹，那些大师没出什么力，只是必要的时候做一些平安符。
以至于大多数都是在宣扬警方的正能量。
蔡局长同意直播，也是想抨击一下封建迷信，让百姓们知道警方的力量。
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翻车了。
面对出了大力的贺杳杳，他也为自己藏的小心思而感到歉疚。
贺杳杳只关心一件事，“奖金会打吗？”
“……打。”
她送了口气，“那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其他的事情关队长都知道，无人机也拍下来了。”
顿了顿，她突然想起，面色古怪，“无人机不会让我赔吧？”
那可不是她弄坏的。
负责操纵无人机的小警员连忙上前，“不会的不会的，贺小姐放心，无人机没事！”
贺杳杳点头，最后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出了警局。
警局门口，一辆迈巴赫显眼地停在那里，车边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半挽着袖子，依靠在车身上。
他手腕上的红绳串了颗木珠，让贺杳杳注意的，是那木珠身上有一层很淡的灵力。
虽然做不到灵物抵挡病灾，但养气固神却有很大的好处。
“你怎么来了？”她走过去。
池宴礼站直身子，打开车门:“我看到直播了，很危险。”
“担心我会死？”贺杳杳从善如流地爬上后座。
池宴礼嗯了声，也坐了上去。
车子掉头，只留下一串尾气。
匆匆把事情交代给同事，着急赶出来送贺杳杳回家的关行己看着远去的黑影发呆。
“哎，关队，还有处细节我记不清了……”
他出来，没看到贺小姐，左右张望了一下，“关队？不是要送贺小姐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