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忘了,当时你跟外公聊的时候,冯叔就在一边听着。”
冯叔是最好的证人。
池宴礼抓陆证回来,也不是为了听他对这件事的狡辩的。
也是被他这么一提醒,陆证想起来冯叔的存在。
他脸色微微一白,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陆证把池宴礼攥着他衣领的手扯了下去,“就算是他在场,能证明我跟老头子起了冲突又怎么样?”
“我没下毒也没谋杀,老头子自己身体不好,经受不住打击,关我什么事?”
“池宴礼,你少在这吓唬我。”
他越说越有底气,重哼一声,“我公司还有事,没工夫跟你在这叽歪,你要是有证据证明是我谋杀了老头子,那你直接去告我啊!”
冯叔红了眼,他跟在池老爷子身边也有三十年了,可以说当时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
怎么就眼瞎看上了这样一个人渣呢?
陆证嘲讽了一番,瞥了眼灵堂的布置,暗啐了一句晦气。
随后,他大摇大摆想要离开。
但池宴礼攥住了他的手腕,在陆证疑惑转身的时候,一个拳头就迎了上去。
齐修吓了一跳,正想过去拦人,却被贺杳杳拉住。
“他心里堵着口气,不发泄出来,就始终不能清醒过来。”
“可是陆证未必不会借此告他打人。”齐修皱着眉。
就算池宴礼有钱能摆平,但如果陆证闹到网上去,舆论还说不好怎么攻击池氏呢。
之前贺杳杳几次被网暴,不就是因为这些刻意引导的舆论吗?
“池氏的公关不是吃素的。”
池宴礼有钱,不想得罪他的媒体多了去了。
再加上池氏名声在外的公关团队,不会有傻子往池宴礼枪口上撞的。
池宴礼一拳接着一拳,很快就打的陆证眼冒金星,鼻子嘴角都出了血。
他直接抓狂,“池宴礼!你疯了?!”
池宴礼不说话,只是打的更用力了。
他开始不集中在陆证脸上,在他腹上也来了几拳。
陈初和冯叔在一旁看得很是解气。
但他们也怕池宴礼失了轻重把人打死,在看着池宴礼发泄了十几拳之后,才上前把人拉开。
“池总,冷静点!”
池宴礼目光阴冷,收回手,面上没什么表情。
“你害外公去世这件事,我确实没证据把你抓起来。”
“但,你的陆氏经得起查吗?”
陆证愣住。
他脸色微变,忍着身上的疼,咬牙切齿地说:“池宴礼,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你找人来破坏我遮命仪式的时候,想的不也是赶尽杀绝吗?”
池宴礼冷呵一声,给陈初递了个眼神。
陈初也不愧是跟了他好几年的特助,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直接上前把陆证给扭送了下去。
池宴礼没放陆证离开。
他把人控制在了地下室。
每天都会去打上几拳出气。
只有听着陆证谩骂和痛呼的声音时,他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在这段时间里,池氏直接压垮了陆氏。
祸不及员工,他还让池氏打开大门,接纳了不少人才。
在陆氏破产后的第六天,池宴礼把陆氏逃税以及一些陆家三人做的恶心事全部提交给了警方。
陆证的公司,经不起查。
他提交的那些证据,足以让陆家三人在监狱里过上一辈子。
而池宴礼,当然也会找人打点,好好照顾他们。
*
池外公下葬这天,池宴礼终于找回了一点心情。
他坐在母亲和外公的墓前,说了很多话。
这大概是他话最多的一次。
只是绝大多数,都说给了路过的微风听。
S市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好,他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开始下雨了。
春雨打在单薄的身影上,又冷又疼。
池宴礼像是感知不到一样,一直坐着。
直到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他缓缓抬头,看到贺杳杳的下巴。
她虽然脸上没什么情绪,但眼底还是有担心。
“池外公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池宴礼张了张嘴,声音很轻,“我知道。”
“他是个怕孤独的,我只是想多陪他一会儿。”
这句话,让贺杳杳想到了自己的外公。
宋庭岳虽然每次都不直说,但他也挺怕孤独的。
可能前几年大舅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他好面子说不出口,也就那么熬过来了。
但自从自己回到宋家之后,外公的笑容多了,也更愿意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饭。
贺杳杳有些想外公了。
她缓缓蹲下身,把伞撑到两个人头顶。
“如果想他,可以经常来看他。”
“但你要是把自己的身体都熬垮了,恐怕池外公会心疼的。”
池宴礼眼角湿润,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液。
他回头看了看母亲和外公的墓碑,慢慢爬起身。
“我可以抱你吗?”
贺杳杳随着他的起身,把伞举高。
本以为可以直接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池宴礼这么说。
她想起赤霄刚被带到玄机阁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
经常会黏着她。
贺杳杳还沉浸在思绪里,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沾着湿冷寒气的人拥抱住了。
她手上的伞歪歪斜斜,打湿了池宴礼的后背。
想了想,贺杳杳没拒绝。
她伸出手拍了拍池宴礼的后背,“别难过,他们会一直庇佑着你的。”
“……嗯。”
池宴礼闷闷地应着声。
在抱到贺杳杳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冷风急雨里的一抹温暖。
这个拥抱时间很长,长到贺杳杳撑伞的手腕有点酸。
她想提醒池宴礼该松开了,“池宴礼?”
“我们回去吧。”
但身上的人没有一点回应。
她努力踮脚去看,才发现池宴礼紧闭着眼睛,脸上有不自然的潮红。
她连忙空出手去试探,这才感觉到池宴礼身体的异样。
他发烧了!
池外公去世的悲伤,以及连日来不顾身体的忙碌,再加上这场雨,他还是病倒了。
贺杳杳轻叹一口气,把人搀离墓园。
因为行动不便,她身上也落了些雨。
等掺下去把人塞到车里的时候,两人已经淋湿。
陈初吓了一跳,“池总这是……”
“去医院。”
贺杳杳又伸手试了下温度。
这么烫的程度,恐怕再不去输液,人就要烧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