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杳杳筹备大杀器的时候,池宴礼也醒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场,而是先去把钟菁的尸体抱了回来。
她眼睛是闭着的,死前仍给了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微笑。
这是这一个月里,池宴礼送走的第二条生命。
他不禁自疑,是不是沾染上他这种命格的,再做多少补救办法,都是无用功?
池宴礼轻轻阖上了眼睛。
“祇像引!”
贺杳杳喝出杀器名字时,这次来的所有玄门弟子都忍住抬头看向钟闳头顶。
而那些恶鬼们像是感知到什么巨大的危险一样,迅速往通道里钻。
“无相神祇,接引乩,灭乜罗,出!”
随着这招印成,贺杳杳浑身的灵力也直接被抽空。
她看着祇像引开辟出的裂缝里钻出一条手臂。
随手在裂缝下方捕捞。
而那些半个身子已经钻入通道的恶鬼都被抓着命厄,生生拽断了他们跟阴间的联系。
“怎么可能?!”
钟闳瞪大眼睛,看着贺杳杳的眼神悔恨万分。
“你的身体不是早就不能储存灵力了吗?!”
“明明那大妖之心是——”
他话头止住。
但贺杳杳早就猜到了是大妖之心的问题。
她看着钟闳,眼神里透着浓烈的杀意。
仇恨还在胸腔中翻涌,愤怒交织。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钟闳,你作下太多恶。”
“早就是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今天我收你一命,死后你将永堕阿鼻地狱,世世不堕入轮回!”
那祇像引在清理完恶鬼之后,大掌抓向了钟闳。
钟闳整个人脖子像是被什么抓紧一样,身体开始颤抖,头顶生出白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这是祇像独特的神力,罪孽加身的人,一旦接触,必定从骨头到头发丝都给灼烧干净。
这个过程并不快,是从内到外的洗涤。
足够折磨钟闳了!
齐修心中痛快的同时,突然想到律法问题,连忙戳了关行己。
“关队长,这货要死了,你们怎么回去交差啊?”
他不为钟闳求饶。
在看到钟菁死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想捅钟闳几刀。
关行己看了他一眼,表情凝重:“犯人在抓捕逃脱过程中如有剧烈挣扎反抗的举动,出警人员可根据程度紧急程度,直接处决,无需请示。”
“但是关队,这案子好像现在不属于咱们了……得让玄盟那边接手。”
有警员小声提醒了一句关行己。
齐修乐了,指了指祝尤。
“兄弟,盟主在这呢,他都没发话,放心吧!”
在场所有人都对钟闳的死没什么异议。
而贺杳杳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钟闳能不能死这个问题。
在他眼里,钟闳早就是个死人了。
早死晚死,不过就是让黑白无常提前来一趟的事。
等钟闳彻底失去生机,尸体倒在地上的时候,关行己第一时间冲上去持枪朝他心脏崩了好几下。
他连钟闳的大腿和肩膀都没放过,最后还在天灵盖补了一枪。
齐修不明白他这个行为的意义,“关队?”
“咳。”关行己解释,“他既然是挣扎,总要有个挣扎的过程,致命伤是玄术的话,不好跟外界和上头交代。”
所以,还是补几个枪伤,掩人耳目。
崔姨早就被吓晕过去了。
她身上全是沾的血。
有钟菁的,也有钟闳的。
齐修跟祝尤上前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确认还有生命体征,才放了心。
而祇像重回裂缝的时候,贺杳杳也感觉支撑着她的一股力量消失了。
她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贺大师!”
“杳姐!”
“……”
等再醒来的时候,贺杳杳虽然身体没有完全修养好,但还是坚持参加了钟菁的火化仪式。
小姑娘被换上了干净的连衣裙,身上的血也都被擦掉了。
她嘴角微笑,恬静地像是睡着了。
关队长等人把小安抱了过来,“它每天都在钟菁的房间和地下室里跑,大概是在找什么。”
“它在找,为什么主人这次不来抓它了。”
许久没说话,贺杳杳开口的声音很哑。
她把小安抱到怀里,学着记忆里钟菁的样子,摸着小安的耳朵。
“崔姨昨天找过我,说想把这兔子领养回去,当个念想。”
关行己有些感慨,“她大半辈子都在钟家做事,或多或少知道钟闳一些东西的藏匿位置。这次破案,也给警方提供了不少帮助。”
“但我知道这兔子是你送给钟菁的,要怎么处理它,还得你点头。”
贺杳杳弯着脑袋,用额头贴了贴兔子的嘴巴,随后抱着兔子看完了钟菁被火化的全程。
兔子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恐慌地一直想跑。
但都被贺杳杳安抚下来。
等到火化结束,她装了一小瓶钟菁的骨灰,用红绳串起,挂在了小安的脖子上。
她看着那个小漂流瓶,“让崔姨养吧。”
“她养了阿菁一辈子,最知道阿菁喜欢什么了。”
这骨灰,才是念想。
关行己点了点头。
“对了,那些被钟闳抽取的魂魄……”
贺杳杳转身朝火场外走,“在我冲破那指环时,他们就已经去往该去的地方了。”
她的背影透着悲伤,关行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追上去还是让她自己待会儿。
想了想,他打算保持着距离远远守护着。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坦然自若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一高大,一娇小。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关行己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收回了眼睛。
池宴礼走在贺杳杳身边,两人不约而同走到了庄园门口。
但谁都没进去。
反而是顺着第一次推钟菁走的路线,在附近转着。
谁都没开口。
好像两个人在聆听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一样。
贺杳杳抬眼看向远处,钟菁兴奋地冲她挥了挥手。
她不止从轮椅上站直了身体,还看着两人笑,一双眼睛有了焦距。
贺杳杳弯了弯唇,也冲她笑。
“大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出生在了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里。三叔虽然忙,但有钱给我吃药看病,还能找人照顾我哎!”
“真不敢想象,如果我这样的身体出生在了一个穷人家里,那该是怎样的悲剧和纷争。”
“大姐姐,我终于看见这个世界的多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