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然抬脚就踹在了春熙的心口上,疼得春熙龇牙咧嘴,她仰望着抬头,只能窥见少女精致的下颌。
“求我做什么?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我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心软和善,我哪里会磋磨你呢?”宋悠然轻笑了一声,温声开口。
她边上点着的灯台闪着忽隐忽现的光,照在她清秀的脸庞上更显得皮肤细腻如玉,她眼底盈着冷意,少了从前的光亮。
“是……多、多谢小姐。”春熙匍匐在地,小声的说道。
她心中慌得厉害,惴惴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郁。
“笃笃笃——”门口被敲响,两人皆是诧异的抬眸。
这个时辰……会是谁?
“悠然妹妹,你应当尚未入睡吧?”外头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浪荡的笑意,听不出喜怒。
这是……宋由桓?
他怎么会来找她?
都这么晚了!
宋悠然猛地站起来,有些踌躇,竟然不知到底要不要回答。
“你若是不开门,那我便在门口守着吧,我是无所谓的,就是想同妹妹说说话罢了,悠然,你觉得呢?”
少年的声音郎朗如松,依旧是玩笑般的口气,但是宋悠然却知道,这种守在门口蹲一晚上的事情,宋由桓绝对干得出来!
他绝对是有事而来!
会是……什么事?
宋悠然一时间都有些脑袋发蒙。
“滚出去。”宋悠然低头睨了一眼春熙,冷声道。
一边说着却是一边上前去把门打开,春熙趁着开门的缝隙,连滚带爬的蹿了出去。
宋由桓目送着她仓皇的背影,看着身形,将人脸对上了号。
这似乎是宋悠然自己买回来当作贴身婢女的丫鬟。
自己……买回来的。
宋由桓若有所思的微微蹙了蹙眉。
他想要直接跻身进去,但宋悠然立在门后,只是虚虚拉开一个口子,门开得不大。
忽而,他脚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踩了一脚,他脸色一变,宋悠然见状,困惑地微微侧开身子。
“哥哥,请。”宋悠然说道。
宋由桓很想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脚哀嚎一下,但碍于宋悠然还在,宋由桓只能强撑着略微垫着脚走进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撞鬼了不成?
陌生的房间却是熟悉的配方。
宋喜喜小声的喘了口气,纵使是隐身的,她也万分谨慎地蹲在了屏风的后头,只微微探出一点脑袋,好叫自己看得清他们的身影。
她现在蹲屏风是越蹲越有经验了捏。
她默默地撇了一眼宋由桓有点别扭的走路姿势,心中暗道:
【对不住了哥!】
【都是书杯系统的锅,宋悠然的窗户关的死紧,我也没办法开啊!】
宋喜喜在内心哀嚎,她觉得自己的怨气都可以凝为实质了。
“哥哥深夜造访,不知是……”宋悠然默默将门重新关上,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而后给宋由桓倒了一杯茶。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很是漂亮,茶水的热气缓缓上升,氤氲了宋由桓眼前的视野。
宋由桓直接抬手将茶水打落,瓷片碎了一地。
宋悠然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僵,难以置信的看向宋由桓,极难相信这竟然是宋由桓会做出的事情。
她压住心头的慌乱,微微皱眉,道:“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悠然,我只问你一句。”宋由桓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宋悠然,高大的身形颇具压迫感。
从前的宋由桓就是个浪荡公子哥,几时露出过这样严肃的表情?
宋悠然抿了抿唇而后轻轻颔首,脸上绽放出漫不经心的笑:“哥哥既然不愿意喝茶那便罢了,哥哥想问什么?悠然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女眉眼温柔依旧,但照着从前却少了三分随性,从前的她对宋由桓虽然也是客气亲近,但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处处克制,从前的宋由桓要是敢摔她的茶杯,宋悠然绝对是要直接闹了的。
但现在,她却是神色寡淡,似乎并不意外宋由桓的转变,好像在她眼中,宋由桓早晚会这么做一般。
疏离冷漠的叫宋由桓心头一哽。
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憋屈,好像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从未真的读懂过身边人,看不出别人喜怒,以至于会被欺骗和利用。
云歌的死就是给他最好的教训。
于是,少年垂下了自己的眼睑,遮去自己眸色中的复杂,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并非母亲亲生,早就知道喜喜流落在外?”
少年问的声音沉重而又隐忍,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心绪。
其实最开始,他想问的只是今日之事是不是和她有关系,但是见着少女眼中的冷漠和疏离,他想问的东西瞬间就变了。
少年眼尾都泛着一点红,显然是被气狠了,他俊秀的脸上隐忍的神情,高大的身躯已经出现成熟的气质。
宋悠然一怔,她微微抬头,眼中闪过慌乱,下一刻却是皱了皱眉直言反驳:“哥哥,你在胡说什么?我自小就在侯府长大,怎么可能知道喜喜之事?当年我也是个稚气孩童,我能有这么大的谋划?”
“哥哥,纵使你再不喜悠然,也不能如此污蔑于我!”
说着宋悠然眼眶微微发红,隐约有泪光闪烁,她一只手藏于身后负手而立,手臂略微有些颤抖,似乎是被污蔑的愤懑。
但……
宋由桓到底是把她当亲妹妹疼爱了多年,他最是清楚不过——
这是宋悠然紧张心虚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小动作!
她!
在撒谎!
宋由桓顿时心头发凉,脊背都跟着窜上了寒气!
他几乎不敢想,这件事情如若被谢楠因被宋子游知道,他们会是何等的愤怒和伤心!
【混淆概念!】
【答非所问!】
宋喜喜在心里反驳,宋由桓更是沉痛的闭上眼,直接反驳:“答非所问!悠然,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一丝决断,但是面对宋悠然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
可是不代表这就是宋悠然可以信口开河的理由!
但凡、但凡宋悠然承认了,或者她的反驳不这么色厉内荏。
宋由桓都不至于觉得如此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