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洗手间里的水声停止。
邢正知道荆荷没走,隔着一扇门,他沙涩的声音从逼仄的小单间里闷闷传出:“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很逊?”
“没、没有啊,你想多了!”荆荷急忙否认,可不想给这位小伙子的人生初次留下不好的阴影。
可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不知怎地,她脑子里竟一闪而过了某个相似的画面。
某个同样弄脏裤子的男人……
而邢正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短暂的停顿,委屈可怜的声线里起了一丝不满,“姐姐,你刚刚在心里有拿别的男人和我对比了,对不对?”
荆荷心下咯噔,连忙摇头否定,“没有没有!”
这点情她还是有的,就算她真的拿来对比了,也不能在这个档口承认呀。
邢正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垮下了脸,垂头丧气地小声嘟囔:“姐姐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哄我罢了。”
听出他话里有别的意思,荆荷也不装没听懂,跟他直言明说,“行了,别装委屈了,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
搁这儿茶言茶语啥呢!
邢正也没客气,直接使唤荆荷,让她帮忙从他行李包里拿了一条干净裤子,从他隙开的门缝里递了进去。
重新穿戴整齐的小伙子从卫生间里出来,大概是之前出了糗,他此时乖顺了许多,低眉顺眼地,不敢在荆荷面前装腔拿调了。
荆荷见他没事,准备告辞回自己房间,刚要往房间大门走去,男人那股委屈可怜的眼神就又投了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遭人抛弃。
荆荷无语地撇撇嘴:“还有事儿吗?”
大男孩盘腿坐床上,用手指在床单上划圈圈:“反正说了姐姐你也不可能答应我……”
荆荷笑而不语,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副“我继续看你表演”的态度。
邢正见她油盐不进,只得咬咬牙承认:“我想姐姐你留下来陪我……”
荆荷不动声色挑挑眉,目光直接投到一旁乔岳的床上。
邢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对面的床上还摆着乔岳的一些生活用品没收拾,提醒着他这间房间里本该还有一个人。
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荆荷独处的机会,邢正没有做过多的思考,直接把队友卖了:“没事,他去找队长了,估计今晚一晚上都不会回来。”
见荆荷不为所动,邢正只好自己加码:“你睡我的床,我……我睡地上!”
“……”
“我保证不碰你!”
“……”
“我若食言,你可以噶了我!”
见这小伙子越说越离谱,荆荷适时出声打断他:“你这番‘割地赔款’是为啥?又不是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有必要争这一晚吗?
邢正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急了,纠结地敛下眉眼,垂着脑袋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急迫。
他其实只是想和她待一起,只要能在目光所及之处看到她,他心里就舒坦。
占有欲。
哪怕不享用,只要确认所属物还在自己身旁,就会感觉到满足。
自从被荆荷发现他味觉上的残缺后,邢正就有些患得患失。
害怕她瞧不起自己,也害怕自己会失去她。
猫生第一次发情,他徐徐图之,想要求得荆荷的垂青,生怕错失这位来之不易的配偶。
可不论他内心多么想镇定,也终究弥补不了他经验不足而显露出的生涩与狼狈。
好在,他并没有太多坏心思,也正因为他没什么坏心思,荆荷上前掀起被子一角,抬手撩起,将整个被子罩在了他头上。
邢正:?
小伙子像尊石像一般坐在床上不敢动,他头上还罩着那床被子,像个等待新郎官挑起喜帕的美娇娘。
荆荷嗤笑:“不是说要睡地上么?还赖床上干嘛?这么舍不得,那我走了哦?”
闻言,邢正立马站了起来,还险些被头上的被子给绊了脚。
小伙子在床上打了个趔趄后,扯下被子,手脚并用,跌跌撞撞蹦下床。
他抱着被子,慌里慌张走到离床两米开外的地方,划出安全距离,好让荆荷可以踏入。
荆荷被邢正滑稽的模样给逗乐,坐到他床上后,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天气炎热,将空调调至合适的温度,不需要被子也能安然入睡。
她就这么侧躺着,看见邢正打好地铺躺下后,两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在散漫的聊天声中,荆荷进入了梦乡,她睡得很沉,没察觉到一旁地铺上的男人已悄然起身。
邢正先去了玄关,将房门从内部反锁,又来到床头边,摁灭了房间里所有的光源。
漆黑瞬间吞噬了整个屋子,唯独只有一双泛着妖异荧光的瞳,一点一点朝荆荷接近。
**
乔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到他和邢正的房间外。
用房卡刷开房门锁却发现房门根本推不开……
从里面反锁了!
乔岳顿时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靠,既然要这么搞,当初干嘛还这样分房?”
那他今晚睡哪里啊?!
乔岳骂骂咧咧去找妹妹乔露,敲了半天门却发现并没有人应门。
乔岳:呵呵,小丑竟是我自己。
“爱狗人士发出强烈谴责!!”
**
清晨的鸟鸣将荆荷给唤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床边不远处的地板上正躺着一位睡姿慵懒的帅小哥。
他平躺在用被子勉强铺成的地铺上,发丝凌乱,一张帅气干净的面庞被窗户透进的阳光照得镀上金光。
上身的T恤在辗转间撩起下摆,露出精壮结实的腰腹,运动短裤下两条长腿笔直匀称,惬意间显露出些许肌肉的力量美学。
瞧着这副美男晨睡图,不禁让人感叹老天对此人的眷恋。
荆荷悄悄起身,玩心大起的她,蹑手蹑脚朝男人靠近,蹲下身来,伸出爪子想来点恶作剧。
谁知指尖快要碰到邢正的鼻翼时,男人突然伸手逮住了她的手腕,鼻音浓厚地呢喃了一声:“姐姐……?”
沙哑的烟嗓本就撩人,此时又添初醒的懵懂,更愈发勾得人心神荡漾。
他呼出的气息扑洒在荆荷手心上,不自觉带起一股痒意。
“邢正……你醒了?”
被现场抓包的荆荷不由得干笑,只得到男人一声懒散的“嗯”作为回应。
他带着她的手贴上他的脸,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好半晌,这才睁开半睡半醒的眼。
“姐姐,就保持这样,等我两分钟好吗?”
那话语里乞求的意味太浓,让荆荷不忍拒绝,只好宠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