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荷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吓得秋烨廷急忙退开查看。
而迎接他一脸担忧的,只有荆荷冷漠的面庞。
“秋老板把我掳进车里,又何必惺惺作态?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不是么?”
荆荷冷嘲一声,明明身子还在因恐惧不停地颤抖,威吓的架子倒是摆得十足。
她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小猫,炸毛嘶叫着,警告任何企图靠近她的人。
秋烨廷抿了抿唇,放开荆荷,起身坐直。
荆荷趁机立马去拉就近的车门,就被男人提醒,“那边门是锁的。”
果不其然,拉了两下车门没有任何反应,荆荷回过头来瞪着那坐得端正的衣冠禽兽。
秋烨廷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斜睨了荆荷两眼,又局促地调整了下领带。
原本他并没有要和荆荷打照面的打算,可刚刚脑子一热,冲动之下就把她拽了进来。
此时看着坐在一旁,极力将自己贴在车门上的小母猫,秋烨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其实还没做好面对荆荷的准备。
在夏末时,秋烨廷去了一趟宜城,不仅是为了谈一个他关注了很多年的项目,还调查了一些他在意许久却迟迟不敢去过问的事。
而荆荷,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调查结果里。
如若说在那之前,荆荷于他还只是个碰了会痒、挠了会疼的朱砂痣的话,此时荆荷于他已是握不住只能追、追不到只能盼的白月光了。
再加上他在宜城时遭遇的突变,以及回到榕城时发生的种种……让他愈发觉得,时间不等人。
他亏欠荆荷的太多了,他不奢求荆荷能正眼看上他,但至少,能给他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秋烨廷深呼了口气,“小乖,我为我一直以来所做的所有对你造成伤害的行为道歉,我愿意付出一切去弥补我的过错。只希望你——”
“那就去警局自首!”
荆荷打断男人未说完的话,瞪大的眼里是愤恨与恐惧。
她知道秋烨廷可能会说什么,但她坚决不给他这个机会。
“去自首,承认你当时对我所做的所有恶行,不得用你的权力给自己做一丝一毫的减刑,你肯吗?”
荆荷紧咬着后槽牙才勉强止住打颤的牙关。
在面对这个男人时,她的恐惧仿佛刻在了基因里,哪怕给自己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无法完全克服。
看着小女人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神情,秋烨廷闭了闭眼,没有犹豫地回了声“好”。
男人回答得如此痛快反倒让荆荷觉得古怪,她将质疑活生生写在了脸上,倒是把秋烨廷的自尊心刺得遍体鳞伤。
“我说到做到。”
谁能想到这个在榕城商界呼风唤雨的男人,头一次遇到了“商誉危机”,竟然还需要低下头来给自己做担保。
要知道,单是把他的名字随便往那儿一搁,抢着和他做生意的人那简直可以用前仆后继来形容。
可这些在荆荷这里没有丝毫作用。
在她看来,他的名声、他的金钱、他的地位……都不值一提。
他只是加害者,是罪犯,是不可饶恕的仇敌。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警局投案啊!”
如若可能的话,荆荷甚至想这个男人永远消失。
可她犯不着因为一个人渣而搭上自己的将来,尽可能地用理智去压制住仇恨,“怎么,还是说,你只是随口应应?”
秋烨廷蹙着眉踟蹰了两秒,左手抠了抠右手的手心,两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我……需要点时间,待我处理完一些事,我就投案。”
听完男人的解释,荆荷只剩冷笑,“说到底你还是想为自己开脱,对吧?”
秋烨廷摇了摇头,“我公司牵连着榕城众多企业,关系到众多员工百姓的方方面面,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能一下子撒手不管,对吧?”
荆荷咬牙沉默。
秋烨廷拿出这一招,她确实找不到话来反驳。
光是他失踪的那段时间,由华征集团内部纠纷引起的矛盾切实影响到了榕城百姓的生活,这几天有所好转,看来也是他回来坐镇的原因。
然而……
“怎么,秋老板还想拖个三年五载?”
荆荷极尽所能地讽刺着,似要将几个月前遭受的屈辱全部发泄出来。
秋烨廷敛眸看着自己握得筋脉突兀的手背,不敢去确认荆荷的表情。
她现在一定铆足了劲儿想把他踩进土里,那模样绝对算不上多友善。
“不需要三年,三天就行。”
“那好,就给你三天,不过我得再上一道保险。”
荆荷说着,从车厢里捡起之前掉落的手机打开录音机,“我需要你录音作证,三天后你若不主动投案,我就拿着你的录音去报警。”
看着荆荷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秋烨廷怔楞地瞪大了双眼。
她是真的把绝情做到了极致,但也由此可知,她对他的恨有多么深重。
“怎么?又想反悔了?”
荆荷冷嘲一声,将奚落进行到底。
深刻了解到自己在荆荷心中的地位后,秋烨廷再次摇了摇头,冲她扯了一个淡笑,“我知道了,我同意录音,需要我说什么?”
“首先,做自我介绍。”
“我是秋烨廷,华征集团总裁。”
“2020年8月7日,你在鹤湾酒店做了什么?”
“我将一名尾随我进屋的女子打晕之后实施了囚禁。”
“具体细节。”
对话到这里,秋烨廷疑惑地去看荆荷,却被她瞪着提示道,“你是怎么打晕她的,打晕之后又做了什么,又是如何控制她人身自由的?”
在荆荷咄咄逼人的追问下,男人不得不老老实实还原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亲口供述自己的罪行,这对一个常年处于高位之人的自尊心无疑是粉碎性的打击。
傲慢的他本可不必理会荆荷的要求,哪怕不动用权势,使一些小手段也能将她挽回。
但他深知,这些都不能彻底消除荆荷对他的仇恨。
如果不能完全翻篇,将来旧事重提时,只会再度揭起彼此的伤痕罢了。
他需要将自己和荆荷这段不堪的回忆做彻底的了断。
秋烨廷描述着自己的犯罪过程,突然瞄到一旁的荆荷不知何时竟满眼是泪花。
他吓到了,急忙中止,“小乖……”
“继续!”荆荷左手一把将泪水抹去,拿着手机的右手在轻微颤抖。
“她昏迷时,你为什么不将她送走?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动了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