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进入了倒计时,居家办公的师生都在准备返京。
肖沐言待到假期的最后一个周末。机票的前一晚,像回老家的前一晚一样,脑海里反复推演是否有什么遗漏的,久久无法入眠。
到达北京,取了行李。查好路线:机场线-19号线-10号线-13号线…好难啊,要不:机场线-19号线-10号线-打车(知春路地铁站)?
却在10号线出错站口。
【到家了吗?】王立泽问。
放下行李箱,肖沐言松了一口气,从口袋翻出手机,【到了。你下班了吗?】
手机迟迟没有回音,收好手机,肖沐言拿了脏衣服去洗、又换了床单,忙了许久。
【收拾好了吗?】
【嗯,好了。】看了眼时间,肖沐言放下衣架,【下班了吧?】
【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收拾。】
语气看起来很轻快,她不由问他,【你在外面?】
【还有9分钟。】
认真算起来,自从她回老家过年,俩人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当然视频不算。
本来她是计划第二天再去找他。这么突然的安排,弄得她措手不及,拿出一件新的羽绒服,围上围巾,临走前,还不忘借卫生间的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然后匆匆自家门而出。
不常下雨的北京,冷意中更添寒冷。
半开着车窗,王立泽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人倚靠在座位上…淡淡的温情,整个车上都是这样的味道。
王立泽似有感应一般突然看向她,然后快步从车上下来。
“围巾围好,”站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又给她整理好围巾,然后搂住她的腰,轻轻地说到,“王太太,辛苦了。”
好像没有生疏感,一切如同寻常一般。肖沐言不由自主,缓缓抬起双手,环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脸。
疾步踏过湿漉的路,上车后,王立泽拿过后座的毛巾,给她擦去头发和脸上的雨珠。
“你好好开车。”肖沐言微微挣了挣被包住的手,抿起嘴唇笑了起来。
王立泽为人处世规矩分明,从没肆意妄为过,却似乎没打算松手,而是单手握方向盘。
她顺从他的意思,紧紧回握他的手,俩人十指相扣,王立泽硬朗的下颌线,所有关于爱情的想象场面,愈发在王立泽的身上得到清晰地显示。
从饭店出来,又去了一趟超市。
回到王立泽家已经晚上十点多,因为他明天还得值班,两人草草洗漱完睡了。躺在床上,肖沐言搂着他的腰快速进入睡眠。
第二天醒来,家里只有她一个。
走到客厅,昨晚堆放的大采购,变成了他写的一张便利贴,“保温箱里有牛奶、鸡蛋和三明治。”
吃完早饭,肖沐言拿出甜玉米、胡萝卜、香葱清洗。昨晚她跟他说,要给他尝尝她姐姐调的玉米胡萝卜瘦肉馅饺子。
斯了一声,肖沐言不禁轻声呼喊了一声,“啊…”
“怎么…水泡破了。”王立泽弯腰抓起她的手,拉近,低下头看了眼,问她,“昨天是怎么从机场回的?”
拿下她手里的破皮刀,王立泽把人拉到客厅,坐下,又从柜子里拿出家庭装医药箱,“水泡要破了,干脆挑了。”拿出碘伏给她消毒,又贴了一个创口贴,轻声叮嘱到,“别进水了。哎,算了。”
指腹有男人的粗糙感,肖沐言把手肘架在沙发的靠背上,低头看着王立泽帮她处理伤口,医生的职业习惯,小小的伤口也似是手术大伤口一样处理。
“只顾着保护箱子作力了,回到家才发现的。”肖沐言看他好似心疼的表情,轻轻地说到,“可能是生过大病的原因,基因发生了变化,手上的水泡很快磨了出来”
王立泽起身,在沙发上坐下来,揽住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昨天失言了。”
靠着他,肖沐言没觉得什么。
摘掉她的眼镜,王立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眉毛、眼睛,肖沐言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被挡住了视线,但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睫毛,在摩擦他的掌心,然后那只手的手指一路从鼻梁,到脸颊,最后停在了嘴唇上…手一直很暖。
手指和嘴唇摩擦着,痒痒热热的,心突然有些情绪难定,肖沐言本是想抿嘴唇止痒,却发现含住了他的手指。快速伸出手拉下他的手,轻轻地问他,“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不用一直呆在医院,有紧急事情护士会打电话。”王立泽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主动避开他的肖沐言,反扣住她的手,鼻尖对鼻尖,道起了歉,“昨天下午一个病人突发其他病症,我必须在场…”或许王立泽自己也感觉到像是接口,说到一半便没继续说下去。
抱了抱他,肖沐言蹭了蹭他的胸口。
“我知道,就只有这么小指盖的失落。” 她比划了下手指盖,继续说到,“当时两个行李箱,左手不敢使劲,没有电梯的地方我就跑两趟。五道口的时候,我先送了一趟下去,等我第二趟上去时,刚好一对情侣经过,那个女生跟她男朋友说谁的行李箱落下了。因为我站在他们身后,所以他们没看见我。后来,赶紧提上先他们下了,怕先提下的那个行李箱被人拿走。走出老远,身后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还有她男朋友打趣她的声音。当时我心里就想,她肯定觉得我是没有男朋友才要自己拿行李的,但其实相反,我有一个很厉害的男盆友啦。”
“傻姑娘。”叹了口气,王立泽用力搂紧她。职业的原因,还有他家人的原因,他亏欠了她很多,他只想以后好好爱她、护她。
推了推他,肖沐言闻到他身上残余的丝丝消毒水的味道,转移话题轻轻地问到,“你饿不饿?”
王立泽没出声,刮了刮她的鼻头,起身把医药箱收好,放回了原处。
“胡萝卜切成丁最好啊。”肖沐言站在一旁,不由分说地指挥了起来,“还有那个玉米也用刀削下来比较好…”
王立泽挽起袖子,动手削皮切丁。他的刀工很好,大小、长度均匀。
“不愧是K大肿‘小飞刀’。”肖沐言亦步亦趋跟在他屁股后面,倚在门上瞧他切菜,突然像是想了什么,莫名有些愤愤不平,“当时手术让你帮我手术,你应我看时间安排。明明就是你换组了,不知道怎么答复才说看时间安排。当时假如你直接拒绝了我,我后面就不会心心念念了,想起这个,我就气,你不知道后面病友问我是不是你给手术的,我…哼。”
停下手上的活儿,王立泽抬起头,郑重地说到,“我事先早看过你的所有影像学检查片子,全切是保险的手术方案,假如需要重建,手术确实是我做。你的手术方案,全切本来是最好的选择。若非病理学完全缓解了,不然,保乳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你还很年轻,不能因为美而不要性命,没有人值得你放弃性命,包括我在内。”
肖沐言正想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表达她想表达的意思时,王立泽净干手,将她拉到身边,让她把头搁在他的胸口上。咚咚咚…跳得十分有力的心跳声,王立泽的身上很暖,肖沐言顺从自己的心意,伸出手抱紧他。
扯了扯他的衣裳,肖沐言不得不开口说到,“我们快点弄馅吧。”
王立泽的神色恢复到平常状态,放开手,侧过身重新拿起刀切丁,然后把瘦肉、玉米碎、胡萝卜丁、葱头放在大碗中,倒入生抽、盐、鸡精、油、红薯粉搅拌,最后又放了些葱叶进去搅拌。
看着粘性十足的瘦肉玉米胡萝卜葱花馅,肖沐言倍感高兴,虽然她只负责看王立泽干活,但是红薯粉是她从老家辛苦背回北京的,她有八分的功劳。
“把饺子皮拿出来。”王立泽说。
肖沐言听话乖乖拿出放冰箱的饺子皮,嘴里叽叽喳喳地说到,“大概40个,我吃12个,你吃28个。对了,还要留下一些馅,先下到汤里,再下饺子,这样会比较好吃。我们在家时就这样弄,我姐说这样会好吃很多,汤也更有味道。今晚我们也这样试试噢。”
“听你的。”接过饺子皮,王立泽麻利包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完事了,肖沐言一点没动手。
馅太大,肖沐言只吃了8个,就撑得她摸着肚皮直呼好撑。
“还剩4个。”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掉汤汁,王立泽点了点她的额头,“还吃不吃?”
肖沐言连连摇手,把筷子推到他嘴边,“你吃。还是你厉害,25个刚刚好,不然就浪费了。嘿嘿。”
不一会儿,王立泽吃完,肖沐言习惯性收拾碗筷,被他按住手,下巴示意一下伤口,“我来洗。你去客厅把水果吃了。”
肖沐言噢了一声,起身,听话乖乖去了客厅。
俩人在客厅待了一会儿,进了书房忙事情。
沧海桑田,一瞬而过,事情会突然变得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