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安虽为着柳桑桑,回京后跟周母没少争吵,但他对周母却孝顺得很。
自从定南侯去后,周母孤身一人撑起周家,个中苦楚他这个做儿子的最清楚。
沈母和谢氏纷纷指责周母,周承安哪里还坐得住,正想开口,荷香却匆匆进了兰香园,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周母跟前。
“夫人,姨娘身子不适,想找府医去瞧瞧,还一直念叨着世子……”
周母面上的笑意彻底裂开,见周承安当真要走,她顾不得还有宾客在场,将自己手边的茶盏猛地摔在了地上。
伴着一声脆响,原还在讨论周家不懂规矩的众人,彻底安静下来,纷纷瞧了过来。
“不准去,她身子不舒服自然有府医照顾,你去又能如何?”
“母亲,可桑儿……”
见周母一脸冷意,周承安没再解释,只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桑儿,若是无事便回来。”
就匆匆离了席。
见状荷香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匆匆行了礼,跟着周承安身后跑了。
生怕慢了一步,被周母逮住责罚。
周母气得很了,只觉喉头都带着一股血腥气。
经此一闹,周承安的前程怕是彻底毁了。
沈母冷笑着起身,“今日原是我女儿的十八岁生辰宴,不想却办成了这鬼样子,都是拖了周家的福。”
她一起身,其余宾客哪里还坐得住,自是都站了起来。
“罢了,过几日我们沈家设宴,到时请诸位务必赏脸到场,就算我们沈家给诸位赔罪。”
说罢,沈母直接起身离开了兰香园。
沈卿宁见状,忙吩咐朝花和夕拾跟了上去。
其余人也纷纷告辞,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原还热热闹闹的席面上,就只剩下了周母和沈卿宁,还有沈卿鸢。
“三妹妹,你怎么还不走?”
沈卿宁跟沈卿鸢并不算熟悉,但沈余成待她好,她跟沈卿鸢自然也有几分亲近。
沈卿鸢睨了眼周母,故意抬高了声音,“大姐姐,来时伯父和父亲可告诉过我,若是见大姐姐在周家受了委屈,回去是一定要告诉他们的。”
“父亲还说了,咱们沈家的姑娘可受不了半点委屈。”
周母自知这番话是说给她听得,可如今对着一个晚辈,她也摆不出半点长辈的架子。
谁让自己儿子不争气,让她在女眷面前丢尽了脸面,又把沈家得罪了个彻底。
早知如此,这筵席还是不办的好。
沈卿宁嗔怪的看了眼沈卿鸢,吩咐夕拾找辆马车好生的将她送回了沈家,自己也起身回了凝香院。
戏台上的伶人看着冷冷清清的台下,有些不知所措。
周母的怒气,在听到李蔚菡说柳桑桑腹中孩子一切正常、健康的很的时候,终于达到了顶峰。
平日她迷得周承安胡作非为到也罢了,今日竟然害周家和自己在满京城丢了脸面。
尤其秦夫人临走前,还特地跟自己说了几句悄悄话,直言承安瞧着志不在官场,若当真有好机会,不妨想着点娘家侄子。
到时整个秦家都感念周母大恩。
更是把周母气的倒仰。
想起这一切都是柳桑桑害的,自那日起,周母便将她禁足在了芷兰院。
只说等生下腹中孩子,就放她出来。
柳桑桑闻言第一次破了功,将芷兰院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姨娘,这可如何是好,表少爷还等着跟姨娘见面呢。”
荷香收拾着地上的碎瓷,好似不经意的开口,“奴婢一直以为这周家夫人疼爱世子,不会真的跟世子对上,到时闹得母子离心,不想……”
“你个蠢货知道什么,这样的世家最是看重脸面,怕是那日生辰为了我,世子将沈家的人得罪彻底,夫人这么做,想来也是为了平复沈家怒火。”
柳桑桑本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对周母内心的想法猜的极准。
她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身形也再不似从前纤细,若到生产都不能跟周承安见面的话,只怕等她解了禁足,他身边也早就有了别的女人。
柳桑桑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稍一思忖便写了一封信,又绞了一缕头发用红绳绑了,递到了荷香手里,
“把这封信交给世子,就说都是我的错,让他不要在跟夫人起冲突,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夫人的心。”
荷香用荷香装了那缕发丝,又道,“那表少爷那……”
一提起表哥曹瑾,柳桑桑更心烦了。
她摆了摆手,有些头疼的说道,“你先去吧,表哥那等我想想再说。”
周承安收了荷包,将里头的信珍而重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更是又剪了自己一缕头发下来,和柳桑桑的绑在了一起,象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沈卿宁从朝花那得了消息,但却并不怎么高兴。
“柳氏大着肚子,婆母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一直不让她出来。”
朝花不解,“可夫人分明下了命令,除非姨娘生产完,不然是绝对不会让她出来的。”
“夫人这么做,怕只是做给沈家看的。”
沈卿宁还没开口,夕拾便跟朝花解释道,
“那日生辰宴本就是夫人为了帮世子求个官职办的,但却因柳氏得罪了沈家,夫人想平息沈家的怒火,为世子求个前程,只能从柳氏入手。”
“正是,毕竟就算婆母再瞧不上柳氏,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周家长孙,便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婆母也不会真的对柳氏如何。”
朝花和夕拾伺候自己素来尽心,沈卿宁也当真把二人当成了自己人,愿意教他们一些道理。
“如若婆母当真是为了给我出气,那柳氏刚来京城的时候,就不会答应让她进周家大门,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容她留到现在。”
在外人眼里,她一个正妻为了周承安苦守三年,周承安回京却带着怀有身孕的柳氏,周母若当真心疼自己,又怎会让柳氏进府为妾。
若是柳桑桑腹中是个女孩倒也罢了,可若是男孩,将来定南候府的爵位是立嫡还是立长便又是一大难题。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却见十安从外头回来,对着沈卿宁道,“少夫人,那间铺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