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宁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十安,见他低眉垂眼又是一个寻常下人的模样,在心里暗骂了几句,果真是个会演戏的。
他到周家数月,除了自己之外,竟再没人看出他的异常。
“我已命人处理了,生怕吓着来往行人,尸首都扔在那边的草丛里。”
顾听白冲着带来的人忙去查探了一番,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尸体确实在那。
他看向沈卿宁的眼神更显复杂,这个沈家大小姐身上实在太过秘密了,传言说她不得沈相宠爱,但沈相却因她对周家的事很是上心,不仅亲自写了信给各州知府。
为了她的安危,甚至还派了暗卫暗中跟随。
哪里是不宠爱,分明是怕别人知道自己太过宠她,给她惹祸上身。
顾听白一边感叹沈相这个做父亲的用心良苦,一边惊叹沈卿宁胆子实在太大了。
自己到也罢了,本就是刀山火海闯出来的,顾维生一个大男人,见了这些尸体都不免变了脸色,沈卿宁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众人清点了地上的尸体,一共二十三人,虽说穿的服饰不尽相同,但右手虎口处却都有一个形似圆月的刺青。
“殿下,地上所有的尸体上都有这个刺青,想来应该是这个组织的象征。”
“这些人里头为首之人名叫姜克,”沈卿宁指着姜克的尸体示意顾听白和顾维生,又道,
“我方才问过他们背后之人是谁,可这姜克嘴严得很,竟是半个字都没说,他手下的喽啰对幕后之人应当并不知情,倒是透露了点别的信息。”
原来这伙人一共五十余人,干的确实是买卖人口的勾当,姜克今日下午带着人手本就想趁着临走之前再干票大的,不想竟碰上了沈卿宁。
沈卿宁也觉得实在有些太巧了。
这分明是在女主身上才会发生的巧合,竟然发生在了自己一个炮灰身上。
她将阿昭问出来的剩下贼人藏身之地告诉了顾听白,竟是在青州城郊一个不起眼的农庄。
“这伙人实在嚣张的很,青天白日便敢行凶,全然不曾将官府放在眼里,殿下若得空,还是得好好查查他们幕后之人。”
“这是自然,幕后之人不除,实在后患无穷,身为南朝官员,吃着南朝的俸禄,背地里竟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实在可恶!”
顾听白恨得咬牙切齿,跟沈卿宁保证一定会尽快揪出幕后之人,绝不让他再有害人的机会。
他跟手下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便骑着快马回了青州城,领了一百人手去拿剩下的贼人。
“此次贼人能被一网打尽,都是少夫人的功劳,等我回京一定在父皇面前给少夫人讨个恩赏。”
见他还没忘记此事,沈卿宁很是高兴,对着他和顾维生行了礼,还不忘谦虚道,
“说来我不过是侥幸,谁想到这些人明日都要走了,今日竟还不安分,还找到了我身上,我这属于歪打正着罢了。”
“少夫人莫要谦虚,我来青州本就是为了此事,少夫人可是帮了我大忙,不仅父皇应该给赏赐,孤也允诺少夫人,若是以后少夫人遇到难处,可到太子府去寻孤,孤定当倾力相助。”
顾听白自称为“孤”,用的便是南朝太子的身份,南朝未来国君的身份,给了沈卿宁一个承诺,沈卿宁哪里会拒绝,立马应了下来。
“殿下盛情,我哪有推脱的道理,日后我若有难处,定然不会跟殿下客气。”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沈卿宁着急回山,便匆匆跟二人告辞。
她一走,顾维生便凑到了顾听白跟前,眼神有些暧昧的问道,“你似是很欣赏这个周家少夫人?”
“一个弱女子,却如此有勇有谋,又是个心怀百姓的良善之人,难道不应欣赏吗?”
顾维生对他这套说辞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谁不知道他们顾家人都是情种,若是看对了眼,莫说是臣妻,便是儿媳、弟媳也……
自己好歹也姓顾,顾维生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二人吩咐手下人将贼人尸首都带回了府衙,便趁着夜色打马回了青州。
他们刚回到府衙,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还押着剩下的贼人,顾维生吩咐人将他们先关到了府衙的牢里。
进了府衙后院,侍卫们都退出去后,顾维生这才问道,“幕后之人是谁,你心里可有怀疑?”
顾听白点点头,“你应当也有猜测,我原以为他虽荒唐,但这些年也该有所收敛,若真是他的话……”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握紧的双拳才显示出他现在有多愤怒,顾维生叹了口气,
“此事你还是应当尽快回京,跟陛下汇报才是,兹事体大,你我也不过是怀疑,具体还是要陛下下命令。”
“我知道,明日我便带着这些人回京,总得让父皇见见,才知道那人行事到底有多荒唐。”
见顾听白动了怒,顾维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二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是心情也都沉重了几分。
沈卿宁回到寨子里时,外头的天色早已黑透了,薛晋带着众人候在寨子门口,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
“怎的这么晚才回来,路上可还顺利?”
“总的还算顺利,我们回来的路上正巧跟那伙人碰上,事情已经解决了,明日大家可以在寨子里睡个好觉,不用提心吊胆了。”
薛晋有些着急,凑到了她跟前,问道,“什么叫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跟那伙人遇上了?大家可都平安?”
沈卿宁含笑点头,“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意思,就是以后再也没有人在青济两州为非作歹,再也没有女子娃娃会因为这些人被拐走。”
见薛晋还是一脸茫然,朝花一脸鄙视,“我们夫人跟太子殿下,已经把这伙人都抓起来了,自然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沈卿宁进了寨子,薛晋紧随其后,问道,“夫人,当真已经除掉了这伙人?他们可足足有近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