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安于室，哪个男子会喜欢？”
苗氏站在一旁，伺候着周母用午膳，闻言堆起满脸的笑，说道，“夫人说的是，少夫人便是奉了太子殿下之令，陪着太子妃娘娘到临安去，也当以咱们家里诸事为主才是，这一连去了数月，饿想来是临安有事脱不开身吧？”
她口口声声都在顺着周母的话说，指责沈卿宁未以周家为先，但周母却觉得她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沈卿宁既是奉了皇家的命令，陪着沈卿鸢去的临安，那即便是她这个做婆母的，也没有资格指责她半分。
周母略显奇怪的看了眼苗氏，转念一想又觉得苗氏岂会是沈卿宁那边的人，就此也放下了心。
一旁站着伺候的柳桑桑垂首不语，周母怀抱着周志远，见她如此，不免又有些生气。
“如今周家只志远这一个孩子，看卿宁和承安如今这副模样，二人只怕难有子嗣，说不好这周家的爵位，到时便是志远的，你既为志远的生母，往后可不能如此小家子气，拖他的后腿。”
柳桑桑低眉应是，“夫人说的是。”
见她仍是如此，周母更为无奈，似是低头对着怀里抱着志远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嫄儿在宫里，这些时日日子也过得艰难，自打沈家那个冒牌货进了宫，就把陛下迷得不上嫄儿那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是在为了大小姐之事忧心？”
说到周沐嫄，苗氏忽的开口，“大小姐之前好容易得了圣宠，日子好过了些，如今却又被盈妃夺了圣宠，宫中的人都是些惯会捧高踩低的，大小姐只怕要受些委屈了。”
“谁说不是，嫄儿自小便是个心善的，只怕就算被人欺负了都不知反击，这可如何是好。”
“眼前有现成的助力，夫人怎的忘了？”
周母抬头，总算是正视了苗氏一眼，只是她眼含不屑，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苗氏眼中滔天的恨意。
“你说的助力，是……”
“盈妃鸠占鹊巢，占着沈家大小姐的位子多年，少夫人寻回来后，盈妃更是心存不满，多次对陷害少夫人，也正因此，沈家才将她赶了出去，若说还有谁比咱们更恨盈妃，能帮衬上大小姐的，便只有一个沈家了。”
“我倒是小瞧了你。”
周母将周志远送到了柳桑桑怀里，一脸沉思。
沈家两女，一个嫁到了他们周家，另一个则成了当朝太子妃、未来的国母，沈卿鸢去临安都要带上沈卿宁，可见这姐妹二人感情好得很。
若是嫄儿当真有了太子殿下做依靠，又何惧区区一个沈思菀。
她这般想着，便决议往后要对沈卿宁好一些，更是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沈卿宁跟前嘘寒问暖、以示关怀。
只是可惜，沈卿宁不在府里，只能作罢。
伺候着周母用完了午膳，见周志远睡了，柳桑桑便抱着他离开，可不想她刚出祥安堂，便被紧随其后出来的苗氏喊住了。
柳桑桑抱着周志远，还不忘对苗氏行礼，只是不过微一屈膝，便被苗氏扶住了。
她看了看熟睡的周志远，不住的夸赞，“小公子生的可真好，白白净净的，一瞧便是个有福气的。”
“谢姨娘，只是这孩子尚小，倒也看不出什么。”
柳桑桑和苗氏在这周家身份尴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苗氏忽的低自己示好，柳桑桑又知她是周母身边之人，不免心中警铃大作，抱着周志远便要离开。
可苗氏却又仿佛看不见她脸上的抗拒一般，笑道，“那芷兰院我还不曾去过呢，今日去叨扰你，可还方便？”
柳桑桑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因而苗氏在前她在后，苗氏有说有笑，她一脸忐忑，二人进了芷兰院。
进了芷兰院，柳桑桑先吩咐伺候的丫鬟给苗氏上了茶，自己则抱着周志远去床上安置。
等她出来后，便见屋子里除了苗氏外，再不见一个小丫头。
而苗氏，则是一脸怔忡的发着呆。
她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姨娘今日到芷兰院来，可是有话要说？”
苗氏回神，和柳桑桑的视线对上，眼中的泪还来不及收回去，便当着柳桑桑的面滚落下来。
在地面上崩开水花。
“你可知，我原先也是有个儿子的。”
苗氏忽的开口，倒把柳桑桑吓了一跳，她不知苗氏忽的跟自己说起这个意欲何为，便只能笑着摇头，“我进府晚，倒是不曾听说。”
苗氏的泪滚落，脸上的恨意更是刺的柳桑桑心惊肉跳。
“秦氏入府前，我便跟了侯爷，那时我不过是侯爷身边一个伺候的丫头，连个通房的名分都没有，但侯爷喜欢我，更承诺我等秦氏入府，便给我开脸收进屋里。”
“可笑我那时，竟还期盼着秦氏进府。”
“侯爷大婚不久，我便有了身孕，生下了我的平儿，我的平儿那么乖、那么聪明，小小年纪便知道读书习字，帮着我讨侯爷的喜欢。”
“可那秦氏实在是蛇蝎心肠，竟下毒毒害我的平儿，可怜平儿还那么小，就因为我的愚蠢送了命。”
苗氏说起周承平之死，眼中恨意迸发，恨不得将周母碎尸万段。
可她更恨自己。
若非周沐瑶闹到自己跟前，自己竟从来都不曾怀疑过周母，甚至还日日卑躬屈膝，跟在周母身边伺候。
柳桑桑面上的震惊不加掩饰，同为母亲，她更能体会苗氏失去孩子之痛。
她将茶水递到苗氏跟前，问道，“夫人心肠狠毒，姨娘知道，我也知道，只是不知姨娘今日，为何忽的跟我说这些。”
“我知你如今同少夫人一条心，”苗氏抬头，看着柳桑桑，“我同你一样。”
“方才那毒妇有句话说的不错，如今这周家只有志远这一个孙辈，少夫人对世子又厌恶至极，二人是绝对不可能有孩子的。”
“但她有一句话却也没说对，便是少夫人和世子不会有孩子，却不代表世子跟旁的女子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