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又是笑,可言语到底恭敬的很,“不瞒沈夫人,墨某已有心上人,恐辜负了沈夫人一片好意。”
“哦?墨大人又有心上人?不知是哪家小姐?”
沈母问完又觉失礼,忙叉开话题说道,“倒是没想到墨大人早已有了心上人,倒是我唐突了。”
沈母歉意的冲墨江点头致歉,就此便将这话揭了过去。
她本是觉得少年慕艾再是正常不过,并未细想素来跟沈家没有来往的墨江,却会到沈家来。
若她细问下去,说不定会发现这个大理寺卿同他们沈家,有什么旁的关联。
沈维行的婚事,沈母早就相中了谢氏的内侄女,今日这赏菊宴虽说为的是兄妹二人,但更多是为了沈卿宁。
沈母怕她脸皮薄,不肯答应,这才拉了沈维行一道。
不想其余贵女早已上场,琴棋书画都轮番展示了个遍了,沈卿宁却一直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
她有些着急。
墨江见她目光一直盯着沈卿宁的方向,便知她是在为了沈卿宁的婚事着急,自己在场倒是尴尬,他本想起身告辞,沈维行却将他拦了下来。
墨江有些不解,但见沈维行一脸郑重,他便又坐了回去。
等沈母离开,沈维行才对他道,“今日这情形你也见了,母亲虽张罗着给小妹相看,小妹自己却未必愿意,你留在这也算帮她解围了。”
他抬头,便见沈卿宁绞着手中帕子,低着头颇有些百无聊赖。
果真是对这筵席,和席上宾客半点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沈维行笑笑,看着颇有些暧昧,“你今日怎的忽然对这个什么赏菊宴感兴趣了,据沈某对墨大人的了解,墨大人可不像有如此闲情雅致的。”
“沈兄既都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哦?墨兄倒是个坦诚的。”
沈维行没想到墨江竟会直接承认自己对沈卿宁的心意,一脸意外,“从前听墨兄说过,与我家小妹曾是旧相识,却不知墨兄和小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更不知墨兄对小妹的情意是从何而起。”
“沈大人是在怀疑墨某?”
“非也,实在是沈家树大招风,不必墨兄深得陛下信任,沈家上下,多年来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当时若非为了减轻陛下对沈家的疑心,也不会将小妹嫁到周家那样的腌臜之处……”
“如若不是鸢儿做了太子妃,只怕小妹还在周家受苦……”
说起沈家上下无奈做的妥协,沈维行对沈卿宁更觉亏欠,他给自己斟满了酒,一饮而尽。
墨江亦是举杯,陪着沈维行满饮了一杯。
周围的宾客早已凑到了席上,也不知沈卿鸢搞了什么彩头,一时倒是热闹的很。
二人身边除了各自的心腹候着伺候外,再无旁人。
墨江这才说起,自己被奸人所害,险些殒命,为了查清是谁害得自己,选择藏身在周家,又是如何被沈卿宁救下,蒙她许多关照,才能有惊无险的重回朝堂。
自然也隐去了,他在周家的许多谋划,和沈卿宁在周家所经的许多危险无奈。
“小妹素来良善,如此行事倒是她的作风。”
“大姑娘极好,在周家若非有她关照,墨某只怕无法重回朝堂和沈大人共事,更遑论查清背后动手之人。”
听墨江说起是被人陷害,险些殒命,沈维行更是好奇。
“方才墨兄说已经查清是何人动手?”
墨江点点头,“离开周家那日,我便已然知晓是谁要害我。”
“墨兄深得陛下信任,如今又任正二品大理寺卿之职,能不声不响对墨兄下手之人,朝中屈指可数。”
沈维行心下微动,眼中光芒闪过,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猜到了背后之人是谁。
他看向墨江,却见墨江一脸高深莫测,只轻抿了一口杯中酒,可他越是不答,越是代表方才沈维行的猜测是对的。
“墨兄和他,并未利益纠葛,怎至于……”
“个中缘由,还得调查后才知晓,不过外人眼里,墨某只忠于陛下,他若站队皇子,墨某势必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朝中除了太子殿下,便知道大殿下和七殿下,他……总不至于……”
“成年的皇子中,确实只有太子殿下、大殿下和七殿下,可若加上不曾成年的皇子呢?”
墨江身为大理寺卿,皇位之争中并未站队任何人,自始至终只忠于顾占朝,因而深得顾占朝信任,对他的宠信甚至一度超过了顾听白。
这样的位置,朝中无人不眼红。
也正因此,只有墨江死了,才能空出位置来,安插他们自己的人手。
朝堂之争,向来不见硝烟,若非墨江福大命大,侥幸保下一条性命,又有谁知是他竟是死于党争。
世人只会因世上少了个奸臣拍手称快,他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用不了几日便会坐上新的人,顾占朝或许会因换了新人而不习惯,可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慢慢的忘记墨江,好似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沈维行叹口气,沈家百年世家,族长一直有人在朝为官,官场上的事他自小耳濡目染,如今却也只能拍了屁墨江的肩膀以示安慰。
“如今既已查明是谁所为,往后朝堂之上,多的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是自然。”
“只是……”沈维行看了看墨江,有些欲言又止。
“沈兄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沈维行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墨家是武将之首,沈家是文臣之首,你便是对小妹有意,只怕也极难如愿……”
他还有未尽之语,墨江恶名在外,沈余贤未必会答应他和沈卿宁的婚事,而沈母不用多说,定是反对的。
墨江懂他言外之意,苦涩一笑,“墨某为官多年,朝中树敌无数,怎敢拖累沈大姑娘。”
沈维行张了张嘴,本想劝慰他几句,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世人皆以为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不知世间愁滋味,可除了像周承安这样浑噩庸碌之人,谁不是背着家族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