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兰起身跟在她后头。
刚出暮雪斋，就见丫鬟来禀报，说老夫人知道大姑娘落水的事，要她们去前厅把事情讲清楚。
林霜打发人先走，随后侧头看向应兰，“兰姐儿，你说去翠微亭时，看到澄姐儿和如姐儿两个在荡秋千玩儿，那……到底是谁在荡？另一个又在做什么了？”
应澄和应如是两个人不对付，不可能乖乖排排队荡秋千，其中定有曲折。
“是……四妹妹在荡秋千，五妹妹在旁边等着。”应兰小声开口。
应该是应澄在荡秋千，应如是在旁边跺脚。
林霜接着向前，转过月洞门的时候，又问：“那你在玩的时候，也是两个人一起推你的？”
“……本来是四妹妹，后来五妹妹也过来了，两个人似乎言语了几句，我……没听清。”应兰模样随她母亲，生得十分秀丽，这么柔着嗓子说话的时候，着实让人心疼。
林霜知道大概了，冲她笑笑，“没事，若真有其他，婶婶定会为你做主的。”
到前厅后，老夫人等人早已候在堂上。
姜氏见应兰进来，一把扑过来抱着人上下打量，“怎么样，你没事吧兰儿？”
应兰摇头。
姜氏仔细检查后，又松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
林霜缓缓走到椅子边坐下，就听应兰啜泣道：“女儿也不知，四妹妹和五妹妹帮我推秋千，忽然秋千的绳索就断了，把我甩过去了。”
“绳索怎么会断？”姜氏拧眉，又转向老夫人，“婆母，可别是有人要害我的兰姐儿？”
老夫人受了一惊，“怎么会？你别瞎想！”
屋子里的人互相看看，眼中神色不明。
林霜扫视一圈，忽然淡淡道：“婆母，媳妇觉得嫂嫂所言也并非全无可能。”
说着，她看向元芳，“把东西拿上来。”
回到暮雪斋后，她就一并吩咐元芳送果盘的时候，顺便将翠微亭里的秋千取下来。
待秋千被呈上来后，林霜指向断裂处，“婆母您看，寻常绳索磨断的话，裂口应当粗糙务必，可这断裂处则过于整齐，媳妇怀疑……是有人蓄意割断的。”
姜氏几步走上前，见果然如此，当即震怒，“到底是谁？是谁干的？谁想害我家兰儿？”
老夫人也倒吸一口气。
“嫂嫂，虽然兰姐儿是摔下去的人，可这断了绳子的秋千却不一定是为兰姐儿准备的。”林霜缓缓道。
“那还能有谁？”庄姨娘拈起条台上的蜜饯樱桃，放入口中。
应淮见状，长眉微蹙，手心蜷了蜷，跟着垂下眼眸不再看那边。
林霜看向应澄和应如是，“在兰姐儿之前，是澄姐儿在荡秋千。”
姜氏惊诧道：“弟妹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原本是要害应澄的。”
林霜杨眉，站起身走到应澄面前，“来，和我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澄咽了咽口水，方才应兰当着她的面被甩出去，她着实是吓到了。
幸好前面是池塘，若是山石或其他，那恐怕……
“我是看她鬼鬼祟祟离开，想去看看她要干嘛才跟着去的翠微亭。”应澄指向应如是，“到了那里，看她要玩秋千，那我怎么会让她，我就……挤过她咯。”
见应澄指过来，应如是撇撇嘴，难得没有回怼。
庄姨娘当即跳起，“哎呀，这么说，若是四姑娘没坐上秋千，坐的人就是我的如儿了！是谁？到底是要害我们如儿？”
她声音尖细，老夫人皱了皱眉，“你先坐下，事情还没弄清楚。”
“老夫人，这可是事关人命，可不能姑息。”庄姨娘坐下，应柏坐在轮椅上，握住她的手。
堂上一阵安静。
整个事情一时间像个团在一起的线团，谁也无力扯开。
“祖母，不如将下人们都召集起来，都审问一遍这两日都有谁去过翠微亭，再细细查问。”应淮忽然开口。
应景抱手哼了一声，“那也难，翠微亭位置偏僻，若不是今日在这附近搭戏台子，寻常没几个人会过来，要干点什么也不会有人注意。”
应淮垂眸，确实如此，这样也锁定不了人。
“那你们说，这要怎么查？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兰儿落水，就算本意不在她，伤害也在她，我作为母亲，总不能叫她白白受这个委屈的。”姜氏这会儿重新坐上椅子，慢条斯理说着。
“就是，这害人精还在府上，若不捉出来，我日后可不敢在府里随意走动。”庄姨娘哼出声。
老夫人的手搭上矮桌，眉眼里也有几分不安。
林霜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自方才便觉哪里奇怪，待扫到应如是时忽然灵光一闪。
今日这丫头未免太安静了些。
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头埋得很低，甚至她娘提到有人要害她时都没有作声，这若是换了平日的她，可早就炸开锅了。
她脑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景哥儿，你来，比照着翠微亭里秋千的高低将绳子拉起来。”她指向应景。
应景张了张嘴。
使唤我？
又在林霜的瞪视中放下环抱的手。
行，我忍。
等应景摆好秋千，众人面上纷纷露出不解。
“弟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姜氏问。
林霜笑，“嫂嫂别急，一会儿就晓得了。”
她说着，扫了眼应如是，对方脸色紧张地抬起头看向秋千。
庄姨娘哼了声。
林霜站起身，走近秋千旁，应景哼哼，“你搞快点。”
“怎么，小小年纪气虚？举不动了？”
应景双眸瞪大，气得要死，手上青筋凸起也再不肯晃动一下。
林霜抿唇笑，接着转身子面向老夫人和姜氏那边，“婆母，嫂嫂，你们看以我的身高若是要割这绳索的话，正常应该割在哪儿？”
“再往上去几寸。”姜氏比对了下说道，忽然眸光一亮，“你是说，这绳索断裂的位置与割绳子的人身高有关联？”
“不错。”林霜点头，“常人在情况紧急心中警惕的情况下，割这绳子定会第一时间选择合适自己的高度，若是大人，那一般与我不相上下。可你们看绳索断裂的位置……”
她再度瞥向应如是，对方眼中已露出惊骇。
“这绳索断裂的位置则过于矮了，恐怕只有孩子才能做到。”姜氏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