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情况一触即发,她根本无从考虑,只能以身犯险扑过去警告他:慎始敬终,行稳致远。
应珣抿紧唇,“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林霜的话他听进去了,魏先生的话他也放在心上,因此直到面对的那一刻,他都没有下定决心。
就连此刻,他也不知道他做的对不对。
只不过,一切已成定局罢了。
“魏扶风和你说了什么?”
应珣皱了皱眉,对她直言魏先生名讳有些不满,“君子立业,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更当顺势而为,借势而进,造势而起,乘势而上。”
“晋王是他说的势?”
“……他没有这样说。”没有明说。
林霜眼睫微垂,对这个魏扶风更添几分顾虑。
很明显这是股有文化的风,专吹应珣这种墙头草。
“洒金街是他带你去的?”若是,那杀手会不会是他安排的呢?
“……不是。”
林霜真想淬面前的人,这是个傻子吗?
说多少遍了,烂在自己心里的才是秘密,他这是干什么?
上赶着把人带去,是生怕别人眼瞎耳聋,发现不了吗?
“这么说,你们会碰到谢必安是巧合咯?”
应珣点头,“我们就在不远处的登雀楼上,看到这边动静才过去的。”
林霜抿唇。
她不相信有这么赶巧的事,可应珣的回答又让她无从反驳。
“你觉得刺客可能是谁的人?”她问。
“谢必安走后,我检查了一下那些人,从装束到使用武器等没有一处特别,无法判断。”应珣拧眉。
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晋王暂未找到谢必安藏身所在,自己也还没来得及透露给魏高义,除非是齐王等捷足先登发现了。
“好了,不管是谁,今日你已经做了决定,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要有数。”林霜叮嘱。
“今天事情闹这一出,死了好几个人,明日晋王那边就该知道了,我当时并未蒙面,怕只怕瞒不住。”应珣心中顾虑。
“当时那条街上已经没人,若是你举止暴露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林霜哼了声,“就是你身边的魏扶风魏先生。”
“不可能,他不可能出卖我。”应珣迅速摇头。
林霜站起身,“不是他最好,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你身上背负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命运。”
应珣垂首不语。
林霜走到堂下,“不早了,休息吧,什么事到了明日自见分晓,现在纠结无济于事。”
说完与他擦身而过。
回到暮雪斋后,林霜把自己抛上床榻。
心惊胆跳的半夜终于过去。
不管如何,救下谢必安已经是大功一件。
翌日,林霜在密如擂鼓的雨声中醒来。
推开窗户,外头狂风乱卷。
“夫人,您做什么,仔细湿了衣衫。”元芳一进来,就看见林霜探出半个身子,连忙过去拉她回来,将窗户一并关上。
林霜弯唇笑。
穿过来日日里与人打交道,就像不断地在攻略一个又一个难关。
只有投入变幻莫测的自然里,在狂风暴雨里,在电闪雷鸣里,才感觉到生命真的得以在此延续。
“景哥儿出门了吗?”她问。
“没了,奴婢让小丫鬟过去看了一眼,听齐光说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半步。”元芳从衣橱里取出衣物。
“外头呢?洒金街死了人,消息传开了吗?”林霜展开双手,方便她套上。
元芳瞅了眼外间,见没有人,低声道:“奇了怪了,这事儿也没人传,只说昨夜有户人家进了贼,与对方打开了,倒是没人提死人的事。”
林霜动作一顿。
难道说尸体有人特地清理过?
这倒也并不稀奇。
只是到底是谁呢?
“你去和大公子说一声,让他暂且不用担心了。”
对方既然不打算暴露,那应珣也就暂且无恙,只看后面有没有什么人来找侯府的麻烦,若是有,谁找麻烦谁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最大,若是没有,那她落得个轻松自在。
雨过天晴如碧洗,万物浮尘被扫,一切清净若新生。
应家大姑娘应兰的婚事眼看着也快到了。
下人来请林霜去老夫人院里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要商议结亲的事,可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得里头传来哭声。
搞什么灰机?
十八相送?
她眉心不自觉跳了跳。
跨过门槛,就发现气氛不对劲。
老夫人面色难看至极。
姜氏在堂中来回走动,全不似从前秀美端雅的样子,脸上尽是愤恨、怨毒。
应兰伏跪在老夫人脚边啜泣。
庄姨娘坐在最末,正端着茶盏悠闲自饮。
“婆母,江家欺人太甚!这个时候退亲,是要把我兰儿往死路上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