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理园子的小秋，不过人吓傻了，奴才让人领她去看大夫了。”周管家躬身回道。
林霜扫了眼周管家不动声色的脸，跟着走到池塘边。
那里蕊珠浑身湿透被安置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小姑娘唇角如纸白。
她蹲下身细细查看一番，忽觉一股气从脚底涌上心头。
她见过死人无数，却是头一回亲眼目睹有人死在阴谋诡计中，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穿过来越久，入局越深，迷雾也越重。
她勾唇冷笑，接着站起身，“好好安葬，另外给她家里多送些银子，叫他们节哀。”
周管家点头，“奴才知道了。”
林霜转身闭了闭眼，接着往回走。
蕊珠身上确实毫无伤口，可她面部发紫肿胀，颈静脉怒张，分明——是被捂死的！
凶手消息灵通，定然是府里人。
这么想着，林霜快步朝侯府大门去。
幸好捉住了那几个杀手，无论如何，她也要去撬开那群人的嘴。
只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应珣沉着脸朝她走来。
“怎么了？”她问。
可别告诉我那几个人也出事了！
“方才影卫回来禀告于我，说您今日令他们捉的几个人，这几个人……”应珣顿了顿，“都咬舌自尽了。”
艹！
又TM死了，这是明晃晃地毁灭证据啊！
应珣见她久久无语，虚咳了声，终于将心中疑惑问出，“您能告诉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吗？”
面前这个女人借人的时候只说了有用，其余再不肯透露一个字。
“珣哥儿，有人想杀我。”林霜抬头看他。
原来是不打算和他们说的，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乱，现在看来，慌乱已经大到隐藏不了了。
应珣瞳孔骤缩，“谁要杀您？为什么要杀您？”
林霜握了握手心。
自然是那些被她突如其来的改变，触及到自身利益的人。
她与原身走的轨迹不同，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已经知道那几个人死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出去，林霜转身回到老夫人院中。
“蕊珠的后事媳妇已经让周管家处理了，婆母您放心。”她朝老夫人淡声安抚。
这老太太眼看着身体不济，跟她说也是无济于事。
“嗯，我累了，这些事都你去处理吧。”老夫人声音疲累，又交代了几句，便扶着杨妈妈的手臂站起身往内室去。
她一走，庄姨娘站起身嘀咕，“反正不关我事，我就打了那么几下，傻子才会因为这个寻死。”
林霜看也未看她，转身也朝外走。
可才刚踏出门槛，就见姜氏拉着应兰往院里冲，瞧那架势，像裹着一团火。
这是船破又遇顶头风，坏事一桩接一桩。
她咽下到口的吐槽，拦住姜氏，“这是怎么了嫂嫂？”
又往后看了眼，“婆母身子不适，刚刚才歇下。”
姜氏细白面皮紧绷，秀气的眉几乎拧成一条直线，“江家知道了。”
林霜眉目微动，瞬间了然。
“怎么知道的？”她看了眼应兰。
应兰双眼通红，一手拿帕子掩住半张脸，“昨日从侯府出门还好好的，可一回江家，也不知怎么就不对劲起来，对我嫌三嫌四，晚上吃了几杯酒发了昏就一股脑都倒出来，还打了我，今日一早就说休了我……”
说着人就哭出声。
林霜定眼看去，果然瞧见那半张脸高高肿起。
“嫂嫂，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的暮雪斋吧。”
姜氏往院子里看了眼，见里头静悄悄的，只得点头。
暮雪斋。
林霜将茶盏往姜氏那边推了推，“嫂嫂，那日的主意没几个人知道，侯府那边我只禀告过老夫人，你看有没有可能问题出在出入江家的大夫身上呢？”
她那天只提了点子，具体如何做的并没有掺和。
姜氏摇头，“那日消息一传开，我就让淮哥儿送他离开上京了，不可能是他泄露的。”
林霜抬头轻轻点了点桌面。
不是大夫，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大房和侯府身上了。
江牧回门那天还好好的，一回江家就发作。
这么说，定是有人在他门离开侯府之际泄露了消息。
那人目的为何呢？
为了让侯府惹上麻烦事，乱成一锅粥？
为了不想应家的人好过？
姜氏现在管不了这些，捧着茶盏急声道，“这才几天，江家若是这个时候休了兰儿，那我兰儿该怎么办？她都已经嫁过去，已经是江牧的人……她命怎么这么苦！”
说着又忽然将茶盏放下，“早知道当日就不传他有暗疾了，退亲总比休了强吧，现在这般如何收场？！”
听着姜氏的话，林霜脸上的关切之意敛去。
她端起茶盏抿入一口，清香扑鼻。
姜氏还在兀自发泄，忽觉林霜一言未发，这才止住，“弟妹，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嫂嫂只是着急而已。”林霜淡笑。
就知道姻缘这种事，帮好了不定是福气，帮不好定惹来一身骚。
若不是看在你女儿姓应，我真稀得管你们！
“你说，现在可怎么是好？”姜氏看向坐在下面兀自抹泪的应兰。
林霜放下杯子，缓缓道：“嫂嫂，依我之见，这件事无需过于担心，我们应家是耍了点手段，可比起江家，那是小巫见大巫。”
“话虽如此，可那江牧若当真要休兰儿，那……”姜氏低低吐出一口气。
男子休妻再娶一个无妨，可一个女子若是被休，那不亚于把她逼上绝路。
林霜嗤笑，“我应家的女儿，岂是他江家说休就能休的。”
姜氏一时怔住，缓了缓又道：“弟妹是有什么主意吗？”
林霜看向应兰，“你现在是想留在江家，还是与他和离？”
应兰泪眼盈睫，愣了好半晌，摇头道：“我已经嫁过去，已经跟了她，如何能离？！”
得，这是打算一条死路走到黑。
没救了。
“既然你意如此，那咱们只能先发制人了！”
现在去求和无异于把脸送过去给人打，若是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林霜站起身，“才嫁过去几日的新妇，江牧就敢动手，此风不灭，日后兰姐儿在江家的日子怎么过？”
“嫂嫂，多叫点人，咱们去会一会那江家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