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林霜迅速接口。
“对，对对对，名字倒是改的狗模狗样。”应景哼哼。
又看向林霜道：“您怎么知道这个人？”
林霜心想我和你能一样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你知道什么。
“我打听过这个人，状元郎出身，而且很快，他就要成为你哥的夫子。”她挑眉笑道。
应景双眸瞪大，盯着林霜看了一阵，见她不似作假，气恨道：“他帮咱们敌人，您还请他做夫子？”
“一码归一码，有钱不赚是傻子。”林霜不以为意。
“行吧，随您随您。”应景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道：“现在的麻烦是人都跑到对门去了，怎么办？”
林霜伸手叩了叩桌子，看向王掌柜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掌柜一直垂眉顺眼地站着，被点名了，上前一步道：“金缕楼的价格压得太低，咱们……不好再压了，再压下去我们亏损不说，若是对方再压，我们跟不跟都难，这个还得另想个法子解决。至于红袖织锦院，夫人您知道的，这是确实无疑的，当务之急，奴才觉得还是先与红袖织锦院划清关系。”
“要我说直接把周安这厮拉出来，本来就是他弄得这一出。”应景道。
“二公子，周管事为人谨慎，奴才觉得所有证据他定然已经销毁，到时他借口红袖织锦院瞒而不报，顶多也就是个失察的罪过。”王掌柜皱着眉头道。
实在是周安是当初侯爷亲手推上去的人，再拉下来，不挑出个让周安塞口的理由，恐怕难以叫周安心服口服。
林霜听罢，道：“行了，原本还想慢慢揪出周安同红袖织锦院之间勾连的证据，现在事情都已经被对家捅到明面上了，就无需这么做了。”
“那您要怎么做？”应景急问。
“有错就承认，别把客人当傻子，你在这里说破了嘴与红袖织锦院没关系，但只要他们心里存疑，就一日不肯踏进咱们锦绣绸缎铺子的门。”林霜看向他。
又道：“明日让周安过来，就在咱们绸缎铺子门前设个台子，叫他亲自向外公开道歉，所有在咱们锦绣绸缎庄买到红袖织锦院所制的劣等绸缎，都可无条件来退。”
“夫人，若这样那些不是在咱们这儿买的人也来起哄怎么办？”王掌柜担忧道。
“随它，若想挽回名声，不出点血本怎么能证明是真心诚意的。”林霜道。
王掌柜点了点头，一瞬又迟疑道：“怕只怕周管事不愿意，毕竟公开道歉有伤体面，不如，奴才……去吧。”
“若他不愿意丢脸，就告诉他可以自请离开，不过我想，他是不会选择离开的。”林霜冷道。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一个疑窦丛生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他的主战场，哪怕是摇尾乞怜也会留下来。
她说完，屋子里一时就没了声音。
半晌，应景举手道：“那价钱呢？金缕楼现在的价已经压成这样，咱们就算挽回名声了，恐怕人也不会来咱们这边。”
“我问你，做买卖除了看价格卖东西，还卖什么？”林霜问。
应景瞅了眼王掌柜，对方朝他眨了眨眼。
林霜一眼撇过去，王掌柜立马低下头，动也不敢动。
“卖……除了卖东西，还能卖什么？”应景摆烂回道。
林霜定定看向他，“服务。还卖服务”
许是没听过这个词，应景眼中露出一种清澈的无知。
“这个服务包括伙计们的态度，包括卖东西时附加的东西，比如王掌柜曾说过的买多赠礼，还包括卖完了的后续服务，比如东西坏了，料子买回去发现不合适该怎么处理，种种都属于服务一类。”林霜解释道。
应景听罢，缓缓点了点头，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忽而眼睛一亮，道：“那金缕楼卖的价格低，咱们就正常价格之外，再给人免费裁剪，做成衣服怎么样？！”
林霜笑开，夸道：“我就说我们景哥儿是经商的好料，这不，一下子就想到旁人想不到了。”
应景面上一红，竟有些扭捏。
“除此之外，你还可以想想别的，比如售出后如无破损可退换等等，总之，咱们无需在价格上和对方较劲，得不偿失不说，反而影响长久的口碑，从别处下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林霜补充道。
应景一下子打开了思路，神色也变得兴奋高亢起来，眼里都是神采。
林霜见他如此，缓缓站起身，“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了，我相信你。”
她眼中带笑，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
应景无声点了点头，好似有株小树从他自来贫瘠的心口破土而出。
待林霜出了锦绣绸缎铺，一脚踏上马车，余光恰瞥到斜对面的金缕楼。
心想果然不一样了，前一回来对面还只是寻常高大阔气的牌匾，这名字一改，无端端地就上了那么几个档次。
不由对江浸月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南昭，回头你去打听一下这个江浸月在没在上京。”她侧头道。
若在的话，她倒省了去那什么弄潮观寻人。
南昭低低应下。
回了侯府，原以为顾阅川早该走了，岂料他竟然还“赖”着在，理由是他与应景一见如故，上回还有好些话没聊完，今日刚好事闲，在此等等他。
林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