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行军打仗顾阅川自然是其中翘楚，但论口舌之争，他与榜上魁首的江浸月那就差距不是一点点了。
顾阅一把火窜到头顶，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江浸月倒是姿态闲散，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顾阅川见了，后槽牙都要咬碎。
林霜不动声色地看着，待到两人气氛一触即发，尤其是顾阅川眼神都能变成有形的刀时，石径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师父，应景来晚了，实在失礼。”
新岁一过，万邦来朝，他最近忙着接触番邦商客，时常不在府上。
顾阅川脸色瞬间变了变，转而扬眉笑着道：“无妨。”
自打林霜拜托顾阅川指点府里小子的武艺，这人便像得了命令一般谨遵吩咐，真的隔三差五就过府上来，倒真与应景有了几分师徒情分。
“一会儿我自罚三杯，算给师父赔礼。”应景拱手行礼。
看他现在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半年多之前这人还是浪荡酒肆混迹赌坊的纨绔子弟。
顾阅川抿唇笑，眸光略过江浸月，带着几分炫耀似的自得。
江浸月啧了声，诧异道：“你竟然还有能教授人的本事，稀奇稀奇……”
“比不得你，我且等着看应珣世子这回能不能金榜题名。”顾阅川脸一黑，反唇回怼。
“你觉得他不能高中？”江浸月似笑非笑地问。
顾阅川张口就要答，却陡然发觉对方这是在给他下饵，立马住了嘴。
林霜还在面前，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揣测应珣能不能考中。
“无妨，你们继续。”林霜不在意地道，对两人斗鸡般相处的模式甚感有趣。
光从两个人你来我往中，就能得知他们接触密切，互相了解对方的心性。
她心里暗想，怕是谢必安同顾阅川早就有所联络，甚至在顾阅川回京之前。
不过书中对此并没有过多赘述，因此她也只能猜想而已。
听到林霜这么说，两个人却皆住了嘴。
尤其是顾阅川，垂下眼睫挺直腰板清咳了声，极力想要挽回自己俊雅的形象。
他今日前来，本就是从头到脚隆重隆重又隆重地准备许久，如果是原身，定然能够发现他今日的穿着打扮特别，与从前还在上京城做公子时一模一样，因为他心底还藏着渺小、微弱的希望。
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比从前更喜欢面前的女人。
从前她是娇娇弱弱的水仙花，而现在的数次相逢接触，让他觉得林霜更像是带刺的玫瑰，看着娇艳却刀锋凌厉，让他的心弦不可抑制地为她蠢动。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内心遐想，林霜非彼林霜，完全get不到他的心思。
应景见气氛凝滞，在林霜的眼神示意下，端起旁侧红泥小炉里温着的酒壶替桌上几人一一满上，跟着高举道：“两位师父，今日我大哥身子不便，我便代他以及我自己敬两位一杯。”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也是饮尽。
这两杯一下肚，顾阅川和江浸月互看一眼，而后竟一致放松开来，含笑与应景推杯换盏起来。
翠微亭里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林霜抿了口酒笑看这一切，眼中深意愈浓。
走到现在这一步，她无论如何，哪怕是强上也要上谢必安这条注定通往权力巅峰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