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这下子再也撑不住，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下来，“我，我……是我撒谎了，我买通了庄子上的人……”
她瞥了眼老夫人，“我，我……”
老夫人脸色顿变，整个人说不出的失望。
应如是膝行到老夫人脚边，“我就是想要让她走，想把我娘弄回来……”
应景顿住脚步，抿唇弯出一个笑，转身看向林霜。
林霜冲他轻轻点头，接着看向应如是，“你先是让人去庄子上，买通了看护庄姨娘的婆子，让她们作伪，说庄姨娘病了多日，然而庄子里却从未出现过大夫。
而后在老夫人的人前去查探事实的时候，提前让庄姨娘发病，正好赶上老夫人的人，加上看护的婆子作证，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我不让大夫替她医治。
为了害我，连你娘的身体都可以利用。如姐儿，你可真是好毒的心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应如是身上，如同万箭射向她。
她忽地“哇”声崩溃大哭起来。
老夫人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几个叔伯父也摇头，场面一时分外难看。
林霜这时缓缓走近应如是，矮下身湊到她耳边，“想靠哭来逃避责罚？”
应如是的声音短促地停了一瞬，很快又继续。
林霜笑了笑，“如果我再告诉你，我说诓你的，那两日你娘根本没出去过，就在庄子里，只要你咬死了事实，那两个婆子不翻供，我也无可奈何，你会不会想以头抢地？”
说完，果然听应如是骤然爆发出更大的哭声，林霜听来，更像是她愤懑凄厉的呐喊。
林霜站起身，退后几步，接着转身往外走，“这场戏我陪你们演够了。我这就去灵台山，呵，面山思过！”
她这样说，自然是立马要离开侯府的意思。
应景当即追出去，“姨母！事情已经说开，您不要走了！”
应珣也焦急地看向她
林霜转过身，拍了拍应景的肩膀，“方才表现不错。”
刚刚那会儿应景一下子就明白林霜的激将法，顺势逼了应如是一把，成功吓得她破防。
“姨母，您当真要走？”应景显然更在意这个。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林霜带着深意地笑了笑。
应景其实心里也有数，但还是忍不住忧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的女人就好像成了他的主心骨，只要有她在，再大的事都不算事。
“走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林霜轻斥，跟着快步走入大雪里。
祠堂门洞开，从里面能清晰地看见外头雪花纷飞，林霜的身影就这么渐渐消失在雪色中。
族老们纷纷哑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也不知是谁先咳了声，有人站起身道：“那……剩下的我们就，我们就先走了，如丫头的事你这边看着办吧。”
剩余的人也都站起身，冲老夫人示意了下，便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老夫人心里五味杂陈。
她脚底下应如是还在哭泣。
“婆母，事已至此，不如就这样吧。”姜氏从后面小声开口，她可不想林霜又被喊回来。
见老夫人有些怔怔，接着道：“她一走，这府里上下自然都归您管了，您正好趁机肃清府里规矩不是。还有兰姐儿，她破坏了兰姐儿的亲事，现在这样兰姐儿心里也好受些。”
老夫人这才轻轻点头，“罢了，让她走，我长平侯府少了一个她还不能运作了嘛。”
“就是！婆母您说得是，您身子还硬朗着了。”姜氏笑哄，“再说，媳妇这不还在嘛，往后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尽可吩咐媳妇去办。”
这是她想要林霜走的另一个理由，林霜一走，府里没人主持事务，老夫人年纪大了撑不了几日，她不就顺理成章地把持侯府。
再加上应珣与林家的亲事有变，到时候她再把自己的外甥女送进来，以后这侯府自然是她说了算。
“那再好不过了。”老夫人笑了笑，但心口总像塞了点什么似的闷得慌。
……
灵台山距离上京城有千里之远，林霜仅带了两个侍卫再加上元芳便出发了。
走之前，元芳细细收拾了一大堆东西，生怕到了山上没得用。
林霜咬着柿饼冲她摇头，“用不着，带点好吃的倒是真的。”
“怎么用不着啊，路上就要十天半个月，天气又冷，我可得多带点厚衣服被褥，可不能路上苦了您。”元芳叠好裘衣往包袱里塞。
林霜走过去，好笑地挑开她打的结，“信你夫人的，咱们用不着这么多。”
元芳抬头，满脸疑惑。
“兴许咱们没到灵台山，便被人追回来了。”林霜丢下这句，提起桌子上的糕点盒子，便往外走，“走吧。”
元芳想了想，自家夫人说什么好像从来没有错过，于是扔下手中包裹，抱起早打包的一堆跟上去，“夫人，等等奴婢！”
……
这边人刚走，姜氏立马便让人往大理寺告密。
她的想法也简单，林霜现在孤身在外无所依仗，这时再挑起江家的怨愤，江家必然会找机会去教训林霜。
想到应淮为了林霜差点儿与她翻脸，而林霜很快就要倒霉，她心底的火气才消了些。
淮哥儿到底是犯了什么病，竟然站到那贱人那边。姜氏心里暗骂。
但很快她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已经写信让自家哥哥把外甥女送来上京，下一步就是尽快把应珣和林家的婚事搅散。
这么向着，姜氏便大摇大摆往长平侯府去了。
府里没了主母，她觉得自己腰板都挺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