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守在清茗馆雅间外的时候，脑子里还不可思议着。
这种事压根不是他家主子会做的，按照他以前的行事风格和对待林家小姐的态度，冷漠一笑以后直接退亲才是王道。
现在特地来验证真假，倒像是主子对林家小姐有几分上心了。
而书房里的应珣，如何不知自己的反常。
他静静坐着，放任自己被这种陌生的情绪左右。
直到门再一次“吱呀”一声推开。
他没什么情绪地看过去，下一瞬，却是眸光一变，人也跟着站起身，“祖母。”
应老夫人扶着杨妈妈缓缓走进来，姜氏伴在身侧。
“书读得怎么样？”老夫人在圈椅上坐下。
应珣绕过桌案走到她对面，瞥了一眼姜氏，道：“尚有疑惑处，幸而有江夫子在可为孙儿解答。”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问了些江夫子的琐事，叮嘱应珣不要忘记让下人好生招待。
应珣一一应下。
忽然，老夫人话锋一转，“你与林家的亲事，也该了了吧？”
“两家还在商议。”应珣眉风不动。
“商议？还有什么好商议的，林家都闹上门了要退亲，咱们还咬着不松口，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应家死缠烂打。”老夫人脸色瞬变，不赞同地看着应珣。
应珣没作声。
姜氏这时开口，“婆母，也不能怪珣哥儿，他大约也苦恼着弟妹当日的吩咐，毕竟是嫡母又是他姨母，说的话也不好反驳，所以这才僵住了不是。”
“还提她做什么！那日林家上门我就应该亲自在场，要退亲就退，犯不着为了一时的脸面把珣哥儿的后半辈子给耽搁了，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老夫人说着剜了虚空一眼，好像那处站得是林霜本人。
应珣唇角动了动，神色肉眼可见地淡了许多，但依旧没开口。
老夫人怎么不晓得她这孙儿不喜欢自己这样讲他姨母，他心底对林霜那个女人维护着了。
“以前也就算了，谁对谁错我也不计较了。但现在这桩亲事必须得做个了结！”老夫人声色俱厉。
“你大伯母和我说了，这林晚棠伤风败俗，在外面与其他男子勾勾搭搭，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像什么话！亏我从前还把她当亲孙女疼爱，这样的女人就算他林家还愿意结亲，我也不同意！”
“婆母，就说林晚棠这丫头为什么突然非要退亲，我看，八成就是因为这个。”姜氏补充，又转向应珣，“珣哥儿，你可别怪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祖母。大伯母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更是关乎咱们整个应家的脸面。”
她语重深长，似乎全是为了应珣，为了应家考虑，“你年纪轻，身边又从来没有女人，不知道有些女人就是朝三暮四，若是娶进门保不准日后就会生事。”
“咱们应家是大家族，从来不曾出过这种丑闻，听大伯母一句话，早了早好，不必要拘泥于你姨母的吩咐。”
“退一步说，林氏今日就算还在，看到林晚棠这样，也必然要退亲的。”
应珣面平如水地听着，半晌竟露出一抹笑，“大伯母，从前您也没有这般关心侄儿的亲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姜氏心口一滞，听出应珣话里淡淡的讥诮，兴许是心里本来就打着算盘，她神色不由讪讪。
“她是你长辈，关心你还有错嘛。”老夫人不赞同地瞪了一眼应珣，“倒是你，怎么好像不大愿意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