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顺眼看过去,小屋门掩着,窗户也是,里面不时传来几声轻咳。
“你家先生这样咳几日了?”
“从染上病之后,到现在断断续续就没好过。”菩提看也不看林霜,往下一蹲,接着给火炉扇风。
“欸我说你什么态度!你主子都不敢这么和我们夫人说话,你一个小侍,胆子也忒大了!”元发指着他,气的差点跳脚。
菩提也不回头,手里的蒲扇摇得越发起劲,“要不是我们公子,你夫人还不晓得能不能活到现在……”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林霜隐约听到他说什么公子夫人,心里某些片段一划而过,快到她都来不及捕捉。
菩提浑身一震,脊背抽直,一动也不敢动了。
要是被公子知道他多嘴泄露了,必定会赶他回弄潮观的。
林霜往前一步,想要逼问,屋子里却忽然传来江浸月的声音,“夫人,多谢夫人前来探望江某。”声音发哑,听得出十分不适。
说完又是一阵干咳。
林霜脚步顿住,心里暗叫不妙,听江浸月的情况十之八九是肺部感染了。
她快走上前,在菩提目瞪口呆中揭开药罐的盖子扔到一边,闻了会儿,站起身,“这个药不用再煎了,一会儿我着人送新的药过来,换成我送过来的煎。”
“这,这这这……夫人,便我们现在是住您的府上,那也是您请来的,您不能强迫我们吃您的药,您说是不是?”菩提浑身写着抗拒,
但摄于林霜的威严,他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元芳冷哼,“我们夫人医术了得,给你主子治你求都求不来,你还矫情上了。”
菩提拧眉,眼里是很明显的不信任。
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会学医?辛苦不说还染得一身药味,整日里同病弱衰体打交道,只有那穷苦人家才会送孩子去医馆当学徒,能不能出头行医还是另说。
元芳还想再辨,屋子里头的人却显得等不及了。
“……夫人?”江浸月又唤了一声。
林霜侧过头,“江先生安心养病,放心,你是我珣哥儿的夫子,我必不能叫你有事。”
交待完这句,也没等江浸月再回复什么,林霜便转身往院子外走出去。
江浸月费力撑起上半身,听完她的话,已然坚持不住,人也摔回床榻上。
他唇色发白,肺腑如火在烧,浑身骨头缝里都疼。
却忽然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笑。
幸好她没事。
“皮、半夏、茯苓、生甘草还有白芥子、苏子……煎熬送服,三个时辰之后,再用牛黄、蛇胆……佐鲜竹让他服下。”林霜交代申荃去抓药,叮嘱用法必须得当。
“还有,若他觉得喉干难忍,以沙参和麦冬煮茶代替水给他喝。”
申荃这两日,眼睛瞪圆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多,他知道林霜有能耐,原也是钦佩不已,现在听林霜一字不顿说出这些药名,眼里都快冒星光了。
元芳见他如当初的自己一样,忍不住捂唇“噗嗤”一声笑出来。
林霜睨向两人,有些无语。
申荃忙赔笑,“夫人,奴才记住了,这就过去。”
转身往外跑出几步,又嗖地回过头,“对了,夫人,林家派人送了好些礼过来,就在前院,这咱府上是收还是不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