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你们是听不懂吗?”林霜站起身,目光睥睨,“别再做这种春秋大梦,哪怕是想都不要再想。否则,我不介意替应家清理门户!”
姜氏目露惊骇,踉跄着退后两步,“……你什么意思?”
“如你这般落井下石,踩着小辈往上爬的人,配做应家儿媳?”林霜斜眼睨她,又转向姜父,“还有姜大人,你妹妹一个深宅妇人不懂事,你也不懂?”
“承袭爵位这种大事自古便有法可依,她偷营卖巧,妄图欺瞒圣听,此举愚蠢至极,简直就是拿旁人当傻子。陛下若发落下来,丢了爵位还算小的,重则累及九族。”
姜父连忙摆手,脸上的横肉荡秋千一样跟着摆动,“我可没这么说,我可不赞同!”
“对对对,我家老爷没这个意思,全是她一个人的主意。”曹氏插嘴,可以压根没人理会。
“既不赞同,那就好好教育教育你妹妹。若是害了我们应家,”林霜冷眼看向对面,“阖族上下都不会轻饶了她。”
丢下这一句,林霜看也不看一屋子的姜家人,率先走出,“元芳,送客。”
走出院子没多远,脚步声从后传来。
林霜脚步未停,只道:“回去劝劝你娘,别白费心思了,有空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抱孙子。”
脚步声依旧,却未见对方开口。
林霜停下,侧头看去,顿时神色一僵,幸好,她反应快,转瞬笑道:“江夫子来看应珣?”
这春闱考都考完了,她早先便备下厚厚的谢礼过去,虽说后面收拾姜娆多少与对方还有些牵扯,但实则江浸月人不在,也并不碍事她后续收尾。
只这人吧,好似听不明白似的,只说待一切事了,他自当离开。
对方送佛送到西,她当然不会拒绝。
“夫人以为是何人?”江浸月不答反问,眸色深浓。
林霜微怔,她方才以为是应淮追出来解释,毕竟这样的事应淮做过几回了,不过这无需同江浸月说。
“夫子有事?”她弯唇问,神色无异。
江浸月抿了下唇,他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借应珣作幌子多与她说几句话。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所思日重,对方的一言一行都被他无限地放大,他总觉得林霜好像知道些什么,又有意回避他。
“夫人在同应珣合谋什么?”他问,双手负于身后,姿态如松,笃定的样子。
林霜眉心一跳,笑道:“不知江夫子在说什么,珣哥儿病重起卧不能,大夫刚走,江夫子不信,现在去追还能追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林霜语气不耐,知对方在防备自己,江浸月一时痛苦又急躁,“我是想说如果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
“没有。”林霜飞快回应,她才不需要一个暗藏心思的人在身边。
她要的是长平侯府扶摇直上,富贵绵长,要的是她自己后半辈子富贵荣华,悠悠哉哉。
男人、情情爱爱什么得,除了耽误她积极向上,带给她点多巴胺造成的短暂的“火花”,还有什么?
江浸月愣在当场,对方的回答太果断,像把锋利的刀直接斩断他卑微的念想。
“……婶娘。”不远处,应淮终于还是追上来。
林霜脑门一抽,内心极度不耐烦,她朝应淮抬手,示意他不必开口,“你娘是你娘,你是你,我不会把她的问题怪罪到你头上。”
应淮绷紧的下颌松了些,却不想对方接下来又道:“你怎么想的,我同样也不想知道,也不关心,只要不碍到侯府,别碍到我就行。”
眼看对方高大到身影瞬间霜打似地萎靡下去,林霜视而不见,朝江浸月象征性地点了下头,转身继续向前。
江浸月看对方背影翩跹而去,这才转头看向定在不远处失神的应淮。
或许是困在情爱里的人神经异常的敏感,他一眼便瞧出对方同样心系那个果断、洒脱的女子。
只可惜,若他没有一丝可能,对方就是连想法都不该有,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这么想着,他竟然奇异地觉出一点安慰,只是下一瞬,不免嗤笑自己卑微可怜的想法。
*
“爹,我现在该怎么办?”送姜父出府一路,姜娆赶紧问。
姜父脸色沉得像冰,被林霜一个妇人当面挤兑,任是谁脸色都不可能好看,“这小子能不能熬得过去还是一回事,你急什么?”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这样了。”曹氏拧眉,她都幻想好了要做未来侯爷的丈母娘,“也不知会不会死掉……”
“娘。”姜娆瞪眼,“您瞎说什么呀!”
她对“应珣”是真用了心,自然听不得她娘讲这话。
曹氏叹气,“便是没死也难,还有那林家在呢。”
提到林晚棠,姜娆嫉妒的肺腑都快烧起来了。
偏上姜父这时又道:“林家确实不好得罪,总之,先这样按兵不动,再看看吧。”
曹氏在姜父身边伺候多少年了,知道他是个怕事的主儿,一听他这话,立马便知道这件事怕是要就此搁置了。
姜娆撅嘴不满,今日应珣对她的态度,着实让她心里没底,眼下又听姜父这么说,只觉烦躁。
姜雪莹像个隐形人一样跟在后面,没人关注她,更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她的情绪,还有其他任何。
待姜家几人终于离开,姜娆同姜雪莹一前一后往院子里去。
姜娆心绪不佳,一整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快进院子里,忽听身后姜雪莹开口,“三妹妹不要伤心,我想……世子方才应当是不大清醒,也或许是时候不对,才没有回应妹妹。”
“有你什么事儿,你在这儿挑拨离间。”姜娆自然不认为姜雪莹好心劝自己,她不在心里偷着乐,偷着笑话自己就算好得了。
姜雪莹走上前,“三妹妹误会我了,我当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