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房中,宁婉儿终于松了口气,想到方才的险境,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中想到什么,于是起身吩咐守在床边的夏橘。
“夏橘,你说咱们该不该请一位会些拳脚的习武之人来?心里多少也安心些。”
夏橘睡的迷迷糊糊,说话也是含糊不清:“习武之人?武二郎么……糖葫芦真好吃……?”
宁婉儿听她呢喃着呓语,无奈地笑笑,不过今日之事实在是千钧一发,那老僧智能看似见色起意,实则不知背后是否另有其人。
寻一位习武之人在身边,行事在外,心里多少有底。
并且和沈从安的婚事也让人有诸多桎梏,是时候加快速度,与这个人渣和离了。
“睡吧夏橘,往后我会让咱们都睡的更安心。”她看向睡得正香的夏橘,眼神温柔而坚定。
次日清晨,霜露很重,沈家人昨夜闹了好大个没脸,今日说什么也不在寺里继续呆着了。
宁婉儿想起那老和尚丑恶的模样,也觉得毛骨悚然,和迎春、夏橘商量过后,选择与沈家人一同回去。
“呕——这儿早膳怎么这么油腻,本夫人连着呕吐了三天,还第一名寺呢,真是晦气。”沈安澜大清早就在屋里发牢骚,昨夜她和哥哥在屋里起了争执,差点没撕破脸皮。
她求着哥哥帮自己和那马夫和离,哥哥竟然不肯。
“和离不可能,你嫂嫂我也不会休,你就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沈从安无奈扶额,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沈安澜不过一个庶女,若是和离了势必会成为沈家的累赘。
而沈云舟昨夜因为偷盗锒铛入狱,到底是自己培养多年的孩子,他还想着和岳丈求求情,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接那孩子出来,哪怕在沈府做个洒扫小厮,至少养在自己身边。
沈安澜气急了,哭着闹着要上吊,见根本没人拦着她,又乖巧地回去睡觉了。
“这位女施主,观山寺的膳食都为清淡素菜,您自己拖人去寺外买的卤煮,怎么还怪到观山寺头上来!”老住持白眼都快要翻上天,本以为盼来了一家子达官显贵,没想到是一群乌合之众。
昨天晚上那智能老儿还失踪了,观山寺本就香火稀缺,如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呕——”沈安澜刚打算破口大骂,胸口又涌上来一股恶心之意。
骂骂咧咧地坐上马车,沈家人清点无误,这闹腾的寺庙总算回归了宁静。
只剩下慕忱渊还在对雨孤饮:“我是人间惆怅客,君知何时泪纵横,真是好诗。”
老住持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沈家夫人走了,小侯爷平添了几分忧愁之感?”
小侯爷浅笑,身后有人搬来一张围棋桌案。
“怎么,住持觉得,本侯会心悦于一个有夫之妇?”说完,他自己先自嘲的笑笑,恐怕自己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
住持看向远方还在滴着残雨的屋檐,落下一子:“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天若有情,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他话语意味不明,落下的棋子同样让人不知目的。
“可惜心悦君兮君不知。”慕忱渊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想起几次遇见那个女人的顺序。
第一次便是她算计自己,其实她不知道,她的那根银针并不足以突破一个多年习武之人的内力,只是他自己在她细软的腰肢和肌肤之下,难以自抑。
最后一次便是昨夜,他大可以用她鱼水之欢来替她解了合欢香,只是……他更希望她是真正愿意去那么做,而不是在合欢香的影响下。
“心悦君兮君不知,待到春暖花开时。”在慕忱渊愣神的时间里,住持的黑子已然占领大半局势。
住持起身,不再继续,双手背在身后,缓步离去,离开前还念叨着:“静怡公主与驸马和离,当年名动京城的事儿,还有那张二小姐与骆彧浩,夫妇之间,缘起而聚,缘尽而散,世间常有之事也。”
留下慕忱渊看着桌案上的残局,似乎若有所思。
一场秋雨下尽了,真正的寒冬降至,这场雨带来了沈安澜怀有身孕的消息。
那马夫虽然身份地位,但容貌身段皆是不俗,加之年纪尚轻,身体强健,沈安澜一开始百般的不愿,现在渐渐地也愿意安生过日子。
腊月之前,宁婉儿进宫见了一次皇后。
十皇子明显长大了些,也长胖了,抱着宁婉儿的手臂不撒手,一口一个“婉姨”地叫着,嘴甜的不得了。
“燕燕,我此次过来,实在是有求于你。”宁婉儿郑重地向皇后行了一个请安礼。
皇后大跨步上前,将她扶起:“你我之间不必这般,若是本宫能办到的,婉儿你开口就是。”
宁婉儿也不跟她客套了:“燕燕,上回在观山寺,我遇上个腌臢事儿。”
她叙述着事情经过,眼见皇后一双杏仁眼瞪得越来越大:“那老和尚也真是该死,后来可将人惩治了?”
“那和尚啊失踪了。”宁婉儿摇摇头。
“若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那些沈家人听,他们必定要多饶舌,我并非畏惧人言,只是想避免多事麻烦。”
皇后点点头表示理解,宁婉儿神情凝重继续道:“事后我便想着,这样的事端实在恐怖,又不知那老僧是真见色起意,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我这心慌得很,若是身边能有习武之人伴左右,我也好安心些许。”
她这几日时常夜里梦魇,常常梦到那老僧又要欺辱自己,惊醒后一夜难眠。
皇后明白她意思,招招手叫来贴身宫女,在宫女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宫女朝着宁婉儿福一福身:“安嘉县主这事儿好办,奴婢有个哥哥叫孔石,自幼便力气极大,爹娘送他去练摔跤,如今过了学徒的年纪,正打算找个长久营生呢。”
宁婉儿感激地向皇后又行一礼:“多谢燕燕,燕燕身边举荐的人,我才能做到真正心里安心放心,若是旁人,我这心总是放不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