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儿听着二人的交谈,没忍住,贴着墙仔细听了起来。
“记得以前不知听谁说的,说陈瑜月心悦慕小侯爷,有没有这回事?”
“可不是,当时还是被她逐出府的婢子透露,陈瑜月闺房里有不少慕小侯爷的画像。”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从前京城办过几场诗会,慕小侯爷花间吟诗,陈瑜月亭中抚琴,大约便是那个时候,二人开始有交结的?”
“我也是这么猜的,不过慕小侯爷多年未娶,陈瑜月竟然也不等了,这回直接参加了选秀,啧啧,为了荣华富贵,还真是连墙头马上的少年郎都不顾了。”
宁婉儿听到这里,收回身子不再好奇,坊间传闻真假参半,谁也不知他们二人说的是否实情。
“夫人,你听着啥了?”孔石啃完猪肘子,就看见主子趴在墙上偷听的一幕。
“嘘——”宁婉儿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出声,既然自己这儿能听见隔壁雅间的声音,那隔壁也许也能听见自己这边。
这儿装潢是不错,不过从前是个妆楼,因而并没有考虑到隔音问题,墙面较轻,相邻雅间可以听见对方的高谈阔论。
想起之前巫蛊事件中,她始终都注意到陈瑜月怪异的神色,于是交代酒楼的跑堂注意打听有关陈瑜月的消息,另外,若有关于沈家人的,也都留意。
这边喜来酒楼日日客满,皇宫中也传出喜事儿来:乔妃有喜了。”
天武帝老来得子,高兴地大手一挥:“封乔妃为乔贵妃,掌协理六宫之权。”
圣上哪里对个别嫔妃喜爱至此,一时间,宫中嫔妃连同皇后,人人自危,不少人打起了乔贵妃腹中孩子的主意。
皇后急急地将宁婉儿召进宫里,宁婉儿刚走进凤栖宫,就看见皇后双目垂泪。
“这是怎么了,燕燕?”她心疼地替她拭泪。
“婉儿!你在家中遇到过那么多阴谋诡计,你教我点法子吧,我娘家来人了,放话叫我绝不能让乔贵妃生下孩子,否则……就要送我表妹进宫,接替我的位置。”
皇后的母家是当朝左丞相府,当年她进宫的时候只有十四岁,老皇后薨逝,她立马被塞进来顶替了位置。
宁婉儿看着眼前女人梨花带雨,无奈地叹了口气:“燕燕,咱们世家女向来远小人、恨下贱手段,若是有人做恶事殃及咱们,也是以阳谋相向。”
皇后抽泣不停:“眼前陛下垂暮,三皇子势大,听说还要娶大学士之女陈瑜月,我的宇佑还不足三岁,哪里能一举夺嫡,如今乔贵妃也有孕……”
宁婉儿第一次听了这么多前朝后宫之事,努力消化后,还是劝皇后不要害乔贵妃的孩子,无论大人如何,稚子无辜。
“可是,可是如果三皇子登基,那我和宇佑恐怕……”皇后这几日忧愁不断,头发都白了几根。
宁婉儿舍命陪君,听皇后倒了许久的苦水,宫门下钥的时候才离去,马车刚走了几尺远,就听见车外有动静。
“东家,是东家的马车吗?”撩开车帘向外看去,见是喜来酒楼的一个跑堂,此刻满头大汗,似乎有什么极要紧的事儿。
“怎么了,是酒楼里有人闹事吗?”宁婉儿见他如此着急,心里隐隐担心。
那跑堂上气不接下气:“东家,您那小姑子来了,似乎还不知道这酒楼的东家是您,和一个蒙族男子上了二楼,交谈内容不堪入耳!”
虽然气喘吁吁,但他眼中对自己的发现很满意,想着为东家发现了件大事儿。
宁婉儿双眼眯起,沈安澜怀了身孕还不安分,京城蒙族人少,和蒙族男子单独上楼吃饭?
“你上车来,车夫,快马加鞭赶去喜来酒楼,一炷香内赶到,重重有赏。”宁婉儿掏出一锭银元塞进跑堂的手里,又掏出一锭来塞给马夫。
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安澜莫名其妙私会一个蒙族男子,这其中必有古怪。
马车一路颠簸疾驰,不到一炷香就赶到了酒楼,宁婉儿坐进了沈安澜隔壁的雅间,沏了一壶茶,竖起双耳听着情况。
“木郎,这孩子我说什么也要留下,我如今被亲嫂陷害,嫁给了一个身份低微的马夫,如果再生下一个马夫的孩子,那真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隔壁雅间中,沈安澜泫然欲泣,看上去楚楚可怜,小腹微微开始隆起,竟也别有一番让人想呵护的风姿。
可对面的木木尼没有心思欣赏,他烦闷地轻拍桌子,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天朝话:“留下这孽种以后呢,你要把他生下来?我们蒙族人和你们天朝人长相截然不同,到时候孩子一出生,我们的事情可就纸包不住火了!”
宁婉儿听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沈安澜居然胆大包天到这样境地!
“木郎!为何我还要在张家生孩子,你带我走吧,从此我便不是沈安澜了,在天朝没过过一天开怀日子,我只愿往后能得你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宁婉儿暗自冷笑,她说她在天朝没过过开心日子?实在是可笑,她身为一个庶女,沈老夫人从来没有怠慢了她,沈从安对她这个妹妹也是极尽疼爱。
若不是当时她给自己下了那样狠毒的药物,她何至于将她许配给马夫,再者,那马夫相貌品行也是不俗,她偏偏要找这么个蒙族男子私通。
木木尼并非普通蒙族男子,而是蒙族派来天朝的一名间谍,目的就是监视天朝子民的日常生活,而后逐一汇报给他们可汗。
而之前听闻天朝的有夫之妇别有风姿,所以他便搭上了沈安澜,哪里想过要负责任:“安澜说的什么话,我来自蒙族,你生活在天朝,而且已经为人妇,我如何带着你走,能走去哪儿?我认识你们天朝一位大夫,精通落胎术,到时候带你过去。”
沈安澜霎时脸色苍白,她略带哭腔:“不!这孩子我绝不会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