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忱渊目光闪了闪,随即打趣道:“还不是县主昨晚睡至半夜,拉着我的睡袍不撒手,连袖子都撕坏了,本候未免早上醒来时被县主看见了尴尬,这才无奈换了一件。”
宁婉儿的脸骤然发烫,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慕忱渊走到圆桌旁,此时下人们已经端上来准备好的早膳。
他坐到椅子上,边亲自动手给对方盛粥边道:“自然是真的。”
说罢,又漫不经心的追了一句,“快来用饭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语气俨然如老夫老妻一般。
宁婉儿红透了脸颊,磨磨蹭蹭地挨到桌旁,嘀咕道:“反正我睡着都不记得了,随你怎么说。”
慕忱渊挑了挑眉,意有所指:“怎么,县主如此关心本候做什么去了,难不成是对本候……”
宁婉儿的脸直发烫,嗔怪道:“停止你的想象,本县主还没那么有闲情逸致,不过是好奇罢了。”
慕忱渊见逗够了,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不语的吃着饭,远远看去竟似多年恩爱夫妻般平常、恬淡。
而如此静谧的环境并没维持多久,便被外面进来的人打破了。
胭脂端着梅花露款款走了进来,放在慕忱渊的面前,柔声道:“爷,今儿小厨房把梅花露做晚了,还请爷恕罪。”
慕忱渊不经意的蹙了下眉头,随即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道:“拿给县主吧。”
说着,又抬起头对宁婉儿道:“此露是用冬日梅花和落雪水所做,最是提神清爽,你且尝尝。”
宁婉儿还没等说话,胭脂便为难道:“爷,梅花和雪水都是算计着日子存的,剩的份量正好到明年梅花盛开季节,您若送出去了,恐怕……”
“且您每日公务繁忙,早上全靠梅花露提神……”
宁婉儿听出了胭脂话中的意思,沉声道:“既然这么金贵,那我就不沾染了,还是给侯爷享用吧。”
说着,便把碗推了回去。
慕忱渊瞬间沉下脸烂,幽幽的看向胭脂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安排本候的事了?”
紧接着又呵斥一句:“下去!”
胭脂被他斥的瞬间红了眼眶,蹲礼请罪道:“是奴失礼,还请爷责罚。”
慕忱渊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本侯说的话你听不见吗?不要让本侯重复第二遍。”
胭脂的眼泪自腮边滑落,唔侬着鼻音道:“奴知错了,请爷息怒,奴这就走。”
说罢,便站起身匆忙走了出去。
宁婉儿看好戏般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乱晃,直到房中只剩他们两人时,宁婉儿才戏谑的道:“侯爷艳福不浅啊,如此妙人儿侯爷怎么不收进府里啊?”
她夹起一块黄瓜条放在嘴里,说着风凉话:“虽说她出身暗门,但好歹也是名动京城的花魁,收进府里做个侧室也埋没不了侯爷的英明。”
慕忱渊淡淡瞟了她一眼,语气毫无起伏的道:“谢了,本候还没这个打算,县主要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宁婉儿耸了耸肩,道:“可惜我是女子,我若是男子必定将她带回家。”
两人用完了饭,净手时候宁婉儿道:“等会你还有事么?”
她记得昨晚他说过今天休沐。
慕忱渊一边换袍子一边道:“无事,怎么?”
宁婉儿笑嘻嘻的道:“那刚好,我昨天说的事,今天咱们就办了吧,这种病越拖久越不好治。”
慕忱渊一听这个脸就黑了,但碍于昨天已经说好了不能反悔,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随你。”
两人收拾停当边坐上了侯府专用的马车,一路来到赵神医的别院。
赵神医原本是南山谷的神医,只喜欢在僻静的地方安身,所以他的院落买在城郊的一片庄稼边。
慕忱渊跟宁婉儿下了马车后,被周围的田园之风吹得心情开阔了许多。
宁婉儿不由感慨道:“都说人往高处走,且不知高处的亭台楼阁哪有乡野有雅趣。”
慕忱渊刚想附和一句,却听院中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县主这话不错,乡野有乡野的闲适,寻常俗人是不会懂的。”
说罢,只见一个老人从院中走了出来,拉开篱笆小门,对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婉儿温声笑道:“赵神医,今日叨扰了。”
赵神医捋着胡须笑说:“县主哪里话,老夫陋室能迎来县主简直是蓬荜生辉。”
宁婉儿微微一笑,低头率先走了进去。
赵神医这才看向她身后的男子,随即瞠目结舌的瞪大了眼睛。
慕忱渊也是一怔,随即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样子。
赵神医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瞄了一眼宁婉儿的背影,用力的点了两下头。
宁婉儿进了正厅,只觉得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便笑道:“不愧是神医,连屋子里的味道都是养人的。”
从厅后出来两个挽着发鬓的书童,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做事却十分沉稳,他们默不作声的上来给三人倒好茶,便又默默退去。
其中一个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宁婉儿叫住。
“嗳,小童子,你过来给我瞧瞧。”
书童转身先是看了看赵神医,见他首肯才稳步来到宁婉儿面前,拱手作了个揖。
宁婉儿目光切切的看着他,伸出手握住他微凉的小手,声音有些哽咽的道:“你、多大了?”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热切,看的书童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的答道:“回贵人,小徒今年七岁了。”
赵神医因坐在侧边,故而没看见宁婉儿的失态,只捋着胡须笑道:“这个徒儿是老夫在河边捡的,当时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老夫见他可怜便收做了徒弟。”
“怎么,县主觉得他合眼缘吗?”
合!当然合!
这个孩子跟她的岫儿长得有七分相似,所以她一见便控制不住情绪,只想拉过来细细端看。
虽知道这个书童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但能看一眼相似的人,也算以偿心头思念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