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儿失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要来想替沈从安好好教育教育。”
慕忱渊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尴尬的咳嗽两声后才道:“不妥。”
“怎么?”
慕忱渊道:“沈从安现在是逼急了的狗,若是知道自己的命根子握在你手里,保不准会狗急跳墙。还是放在我桩子上吧,你想如何告诉我,我来处置。”
宁婉儿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原本想把沈云舟接过来,把人养废,让沈从安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但真这么做恐怕会像慕忱渊说的那样。
她忖了忖道:“那你改日带我去见见他吧。”
慕忱渊这回点了点头道:“好说。”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边闲聊一边喝,慢慢就有些醉。
宁婉儿的酒量慕忱渊是知道的,上次为着她喝多还在赵神医那里闹了个大乌龙。此次可不敢再让她贪杯了。
在宁婉儿又一次想倒酒的时候按住她的手:“别喝了,若真喜欢下次再饮也是一样的。”
宁婉儿酒至微醺,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道:“怎么,侯爷千杯不醉,我就一定会醉吗?”
慕忱渊倏尔一笑,戏谑的道:“县主酒量深不可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拟的,只是如此美酒一口气喝光了却是可惜。县主就当体恤下情,让慕某多喝些吧。”
宁婉儿听到自己酿的酒被夸,心中喜悦,迷离着眼睛慷慨道:“既如此,那本县主就大度一回吧。”
说着,便把手边剩的半坛酒让迎春搬过去,指着它道:“美酒难得,侯爷可别浪费啊。”
慕忱渊自然不会辜负美意,一口便干了杯中酒,又提起坛子倒满。
二人这一喝便从日上中天到月上枝头。
梅林中的灯笼亮起,随着东风微微摇摆,宁婉儿被风一吹酒劲便有些上头,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弄着筷子,听着慕忱渊带来的歌姬唱小曲。
慕忱渊看她如此,便道:“今日时候不早了,就先到这吧。”
说着,便起身披上外袍。
宁婉儿脑子木木的,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却刚站起来两腿就打了个绊,被慕忱渊眼疾手快的接住。
“怎么了?可是走不动?”
宁婉儿娇憨的觉着嘴道:“不知怎么,脚下有些发软,你等我站稳了,定能走回卧房。”
慕忱渊闷笑两声,道:“怎敢劳动县主大驾,还是慕某带你回去吧。”
说罢,便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宁婉儿惊呼一声,急忙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慕忱渊沉声道:“放心,不会摔了你的。”
他一扫愣在当场的几个下人道:“你们收拾好便找地方歇着吧,县主这里我来料理。”
说完便抬腿向主院走去。
进了卧房,一股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慕忱渊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胳膊却被她压了个严实。
他轻轻试探了几下,想抽出手臂给她浸个帕子净面,岂料宁婉儿一个翻身将整个人都像他压去。
慕忱渊重心不稳,眼前一花,再睁开眼时已经压在了她的上方。
宁婉儿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乌黑的眼眸荧着水润,无辜中带着酒醉后独有的妖娆,怔怔的望着他。
慕忱渊只觉得喝下的酒一瞬间冲到了脑门上,连血液都控制不住的奔流,气息愈发蒸腾。
他喉咙下意识的滚了滚,哑声唤她:“婉儿。”
宁婉儿迷蒙的“嗯”了一声,软糯的让人听了似是服了软骨散。
慕忱渊深深的望着她,墨色的眼眸逐渐幽深。
宁婉儿被看的羞怯,情不自禁的咬了咬下唇有放开,眼神羞赧的落在床脚。
紧接着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凌乱的呼吸声,随即唇上一热,被一个温软的东西贴住。
浓厚的酒香带着桃花香气顺着唇齿钻入四肢百骸,似是掉进了汹涌的漩涡被人禁锢其中不可逃脱。
梅林中,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雪让树枝上的梅花措手不及,暴风却一浪高过一浪不让他喘息,直打压的花瓣乱颤堪堪不能承受,在坠落和自保间拉扯。
终于在最后的猛攻中向死而生。
房中,柔情蜜意渐歇。
宁婉儿已经昏睡不知人事。慕忱渊起身抱着她走到后面浴室,轻柔的帮她净了身才又放回床上,自己也躺了进去,抱着她安然入睡。
一条乌黑的巷子里,漫天不见星斗不见明月,目光所及只到脚下的方寸之间。
慕忱渊仰头望向远处冲天的大火,只觉得心脏痛的快要劈开两半。
他拼命的往火光处奔跑,鼻尖已经闻到了呛人的烟味,可任凭他用尽了毕生力气,也无法接近。
不!
不行!
他必须去,去救下自己的女人!
浓烟涌入胸膛,喉咙痛的涌出铁锈的腥味。
他看到那纤弱的身影被束在高阁之上,她身后的冲天大火马上就要将她吞噬!
“快跑!快跑啊!”
他冲着她撕心裂肺的大吼,即便喉咙已经喷出鲜血也不自知,而她却一点都听不见。
“别怕,我来救你!我一定能救你!”
慕忱渊嘴里不住的大喊,像是给对方定心丸,也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我可以,我一定能救她!
而就在他快要接近高楼的时候,只见屋顶的梁顶已经被烧毁,腰粗的巨木夹杂着烈火对着她的头顶悍然砸了下来。
“不!!”
他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双腿再不受控制,轰然跪倒在地。
而他听到她最后一刻拼尽性命的呐喊:“救救岫儿!”
随即高楼轰然陨落。
他的心脏猛然传来一阵剧痛,蓦然睁开眼睛!
外面的阳光灿烂的照进卧房里。
慕忱渊脸色苍白,额头上涌起细细密密的冷汗,身上的睡袍全被浸透了。
他木楞的望着床帐,随即似是怕惊醒美梦一般缓慢的转过头,看着身边熟睡的女人。
随即像是怕她被夺走般死死抱紧怀里,用力到胳膊泛起青筋都不自知。
宁婉儿美梦正甜,忽然间只觉得被闷住了呼吸,挣扎着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