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器材室的最后，临出门前，温谨之忽然拉住了她。
季茹一脸疑惑，直到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看着他拽着自己袖子说想看她穿他的球衣，明明自己都害羞得不行了，还半点不松手。
季茹半仰着头，看着他垂眸时眼睫都在轻微颤抖，勾住他的腰抱住，扶正他的脸，“敢不敢看我？”
“…”
她眼珠转了转，笑得明媚，故意拉长语调，“喔～”
“宝宝…”他低头靠在她的肩上，蹭了蹭。
季茹被他的额发蹭得颈间发痒，腿间的酸软犹在，方才还咋咋呼呼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别乱叫…”
季茹抬头，扯着他的被撕扯掉纽扣的衣摆，“你要在1500的比赛里拿到前三哦。”
“这算是一个赌约？”
“好，我一定进前三。”
季茹看着他高高肿起的左脚踝，不免有些为难地开口，“温温，你肿成这样，真的还能行吗？”
“季茹。”他忽然开口。
“啊？”她抬头看他，只一眼便缴械投降，心领神会道，“你行，你肯定行！”
她怎么就忘了，不可以在男生面前讨论行不行的问题这件事，最忌讳了。
叹了口气，她伸手捏捏他的耳朵，“那…明天晚上？”
温谨之忍不住挑了下眉，“早知道当时不带你逃晚自习了，你现在都学坏了。”
“那还不是你教的…”
“嗯，我教的。”
看他应得从容，季茹抿唇嗔了他一眼，赶在校医回来之前，扶着温谨之回到了班级的看台上。
回去之后，她也不方便把他安排到后面他自己的座位上，就让温谨之坐在第一排。
曹锋前面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立刻闻讯准备动身去医务室，结果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季茹把人扶了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周围不少人在看着温谨之，男生都站在外围看着，谢白桉、周斯他们几个离温谨之最近，剩下的周围都是女生。
谢白桉的声音分外的大，拿着水在旁边嚷嚷了好几句，埋怨体育组的器材。
一班的看台这边，分外拥挤。
议论声四起。
季茹刚开始还站在温谨之的左边，到后来被身边的几个外班女生挤得有些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渐渐离他有两步远。
她无声的皱着眉，想要伸手拨开人群，还没抬手，忽的感觉自己右手腕一紧。
低头看见手腕正被一只手握着，那是温谨之的。
下一秒，手腕上的力气忽然变大，拉得她下意识往温谨之的身边走去。
一连拨开身旁的好几个人，她一下子被拽在温谨之的面前。
“温…”
被推开的两个外班女生一愣，正要张口说什么，就听见温谨之开口：“你坐下，喝水。”
他的话明显是对着季茹说的，在周围人的目光里，季茹坐了下来。
温谨之眉头压低，看着季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和有点干涩的嘴唇，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刚刚他亲眼看见她被挤得离自己越来越远，一股莫名的慌张萦绕在心头。
这种感受，大概只有当年自己被她救起后抱上楼，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时才有过。
他伸手把自己刚喝过的矿泉水瓶递过去，转身对着谢白桉抬了抬下颚，示意他坐过去，挪个地方。
谢白桉的视线在季茹和温谨之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挤眉弄眼地想提醒一下，最后自己眼皮都难受了，可温谨之不为所动，只能认命般的摇了摇头，挪了过去。
“坐这。”他扯了一下季茹的衣摆，示意她坐下。
周围似乎安静了一瞬，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季茹身上。
季茹握着手里的矿泉水，顶着一堆人的视线，手里的塑料瓶格外烫手。
一旁的曹锋愣了下，但他神经粗，还以为温谨之只是觉得小姑娘一个人扶着自己走回来累，心里过意不去才这么做。
也就没多想，反而出声夸了几句季茹，说她这个后勤做得很到位，然后就又拉着温谨之问他的伤。
有了曹锋的话语调节，那些敌意的女生视线明显轻了不少，眼见没什么后续，一些男生率先走开了。
看着又聊起来的两个人，周围的同学也觉得没意思，散了不少，只有个别几个女生站在后面，拿着手里的药剂喷雾，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其中一个女生走过来，戳了下季茹，想让她帮忙把药给温谨之。
季茹听着女生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回想，发现这是那天入场之前，隔壁班一直在议论温谨之的人。
她不想收，但自己又没有正当的理由拒绝。
在这个不允许早恋的年龄，她没办法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季茹还想好好的度过高中。不想这么早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于是她叹了口气，点头收下了那瓶药。
女生愉悦地走了，季茹垂着眼将药放在了看台边上，看着手里的半瓶矿泉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光瞟见温谨之还在跟曹锋说话，并没有留意自己这边的情况。
她偷偷的伸手，将那半瓶矿泉水放在自己的书包里，他喝过的水明目张胆地喝不太好，还是藏起来。
刚放进过去，眼前忽然就有出现了一瓶新的矿泉水。
温谨之的手还握着它，左胳膊还向自己伸着，身子却是微微朝着曹锋，甚至，连头都没偏一下。
但他还是，异常准确的递了水。
他一直都在留意着，留意着跟季茹有关的一切。
季茹轻轻笑了一下，心间因为那瓶药而聚起的郁闷散了不少，伸手拿过来，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曹锋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格外心疼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要不是年级主任来叫他去开会，估计还能再说好一会儿。
临走前，曹锋还不忘给季茹安排工作，让季茹放学把温谨之送到校门口。
季茹点点头，心想，怎么可能只是送到校门口，这人估计是要自己陪着回家。
曹锋走后，她如常的拿起项目册子，让那个代替她的女生去休息，自己又开始本职工作。
温谨之没说话，看着她的侧脸，他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喝着水，半阖着眼休息，也不打扰她。
半个小时后，暂时没有什么项目，季茹将册子摊开放在腿上，拧开水瓶喝了口水。
弯腰放水瓶的时候，又看见了那瓶药。
她皱了下眉，拿着那瓶药，转过身看温谨之。
却不想，一转头就撞上温谨之的眼神。
原本眯着眼休息的人，此时正看着她，向后靠在看台边上，整个人疏离感十足。
看着她看向自己，温谨之才缓慢地开口：“终于想起来我了？”
“隔壁班有人托我给你的。”
季茹抿着嘴唇，没回答他的话，把药瓶递给温谨之。
她眼睛紧紧盯着温谨之，如果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温谨之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捏着瓶身，直接放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全程眼睛就没离开过季茹。
季茹表情松了松，看着他坐起身凑近自己。
“表情怎么那么僵硬，你不是不理我？”
她抬眼扫了一下周围，看着没多少人注意这边，才向他那边坐近了一点，胳膊碰到了他的：“这是我的工作啊，没不理你。”
“哦，那你这工作还挺忘我，我都看你好久了。”
“温谨之，你不要闹，我还没说这瓶药呢。”
他回头看了眼药瓶，淡淡道，“以前觉得挺烦，现在也挺好。”
闻言，季茹猛地睁大了眼睛，温谨之却挠了挠额头，勾着嘴角，赶在她生气前说：“毕竟你吃醋还挺难得的。”
一下子，季茹觉得脸有点烫，但其实自己对他的占有欲很强，只不过偶尔才会外露罢了。
不过这人，可真烦。
她伸手推开他开始凑近的身体，拿着册子站起来去找下一个项目的人，擦肩而过时却扔下一句话：
“你不许拿。”
看着她的背影，温谨之低头笑起来，旁边的谢白桉看着他的样子连连摇头。
这恋爱的酸臭，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