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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一切的开始

作者:小犄jio|发布时间:2024-02-20 17:10|字数:4300

  乌云蔽日,暴雨如注。

  地上的女孩被积水呛醒,她缓缓睁眼,挣扎着爬起身,却在下一秒摔回泥地。

  她的眼珠诡异地转动一圈,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以下左半边身体破破烂烂。

  记忆中,她还像往常一样训练,像往常一样取餐,然而才刚坐下就被一股灼人的热浪撞击,身体腾空的瞬间她失去了意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雨,也是第一次呼吸外面的空气,她感到恐慌迷茫。

  她再度撑起残躯,眺望。

  透过雨幕,她发现不远处有个巨大的坑,想来那就是自她记事起就生活的地方,现下雨水汇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形成一个湖泊,它也将彻底从这世上被抹去。

  她砸回地上脑子一片空白,任由雨水打在她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依旧这么大。

  忽然,女孩眼神再度凝聚!

  她听到了!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的表情立时变得生动起来,艰难翻身,确定好方向之后朝前蠕动,皮肉被粗粝的地面磨出猩红,又很快被被雨水冲淡。

  终于,在深坑的边缘,她看到了,有一颗心脏在坚强的跳动着,微弱又不屈。

  她探手将其握住,指缝间的血液随着雨水渗入心脏,在吸取了她的血液后,这颗不知属于谁的心脏猛然收缩,而后更加有力地跳动起来。

  女孩弯起眼睛笑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颗心脏,拖着残躯慢慢往深山里挪动。

  之后的日子,女孩饿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露水,日复一日。

  无聊时,她会抬头看呼啸而过的飞机,听林子外边的巨响,皮肉慢慢新生。

  直到某一天,头顶不再有飞机飞过,深山归于寂静,她的身体也终于重新长全。

  而一直用心血喂养的那颗心脏,也已经长出了许多脉络。

  夜里,女孩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天闪烁的星星眸光闪动,在黎明到来之际,她爬起身来,揣着那颗心脏头也不回地朝林子外边走去。

  走着走着,走到她最初苏醒的地方,那里倒是没有形成湖泊,深坑不知被谁填平了,上面已经长满野草,看不出半分原本的痕迹。

  她不做停留,在途经一户农家的时候,扯了件人家晾晒的旧衣服裹在身上。

  她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慢慢的,她看见了人,一个两个,越来越多……她随着人流进了城,却见城内满目疮痍,入眼满是被轰炸过的断壁残垣,街道污水横流,路两边躺着衣衫褴褛的人,他们骨瘦嶙峋,目光呆滞。

  女孩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她饥肠辘辘地站在小摊前,蒸屉开合间蒸汽升腾,空气中弥漫的是食物的香气。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进食了。

  “走走走!小叫花一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小叫花?是叫我吗?

  摊主看她还傻站着,抄起葫芦瓢凶神恶煞地嚷嚷:“还不滚!别逼我动手啊!”

  女孩不解地瞅瞅他,默默离开。

  傍晚,天下起雨来。

  灰蓝夜幕下,女孩寻了个屋檐躲避,摸着怀里跳动的心脏她心想——再不进食,她就没有血可喂了。

  秋雨淅淅沥沥,昏黄的灯光自一扇扇窗户里透出来,女孩瞧着它们出了神。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头探出头来,他上下打量了这个瘦小的小孩一番,瓮声瓮气地问:“要进来吗?”

  女孩面露思索,最终跟着跨进了门槛,霎时间,她小小的身躯也笼罩在了灯光下。

  屋子弥漫着药香,这是个药铺。

  她跟着老头进了后院,不多会,老头端了碗清水面出来,放到她面前,笑着说:“吃吧,小心烫。”

  女孩顾不得烫,卷起面条狼吞虎咽的吸溜起来。

  她已不记得了自己多久没有吃过正经的吃食了。

  老头眯着眼叭了口旱烟,幽幽一叹,“这破世道……”

  他问:“你有名字吗?”

  女孩脱口而出,“小叫花。”

  老头乐了,也不嫌脏,摸了把她的头,“莫要乱讲,哪有人叫这名的。咳,你愿不愿意留下来,跟着我,我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女孩一指空碗,“跟着你,会有这个吗?”

  老头更乐了,哈哈大笑,“有,有,管够!”

  可当女孩洗漱干净后,老头一看变了脸色,“你,你是个女娃?”

  “?”女孩歪头看他。

  老头看着这张懵懂娇俏的脸,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他泄气般挥挥手,“先去歇着吧。”

  老头到底心软没赶她走,于是乎,女孩便跟着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当起了学徒。老头起初还挑挑拣拣嫌弃得不行,但久而久之,见她手脚麻利重活也干得来,态度慢慢和缓起来。

  他还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静姝。有秉持初心,恬静而美好之意,跟着她姓徐。

  自此,徐静姝在徽城落了脚。

  日子一天天过,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尚算平静。

  然穷则生变,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在黑暗中一天天滋长起来。

  “丫头,最近可别到处疯跑。就昨儿,街口李家的小娃娃也不见了。”老头磕磕烟杆,眉头紧锁,“多半又被拍花子的给掳走了,造孽哦!”

  徐静姝闻言抬起头,朝他点点头,而后继续低头捣药,她并不觉得这些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可是,老头却死了。

  死在去称散烟的路上,被一颗流弹射穿了脸,当场咽气。

  “……听说是碰上黑帮火并了!”

  “倒霉哦……”

  在街坊邻居的帮衬下,静姝将老头安葬,行三跪九叩之礼。

  丧事后,她消失了。

  -

  城南,旧仓库。

  夜深人静,大门口两个把守抱着枪昏昏欲睡,他们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浓黑的夜色下缓缓逼近。

  咔哒两声轻响,把守脑袋耷拉下来没了生息,他们被活生生拧断了脖子。

  徐静姝轻盈地摸进了仓库,里面鼾声如雷。

  她手腕一翻,一叶薄薄的刀片夹在指间,不过一吸的功夫,在场二十余人尽数被抹了脖子。

  地上的血越流越多,她冷眼扫了一圈,将刀片随手丢弃,临走前顺了把枪。

  她发现这些人惯喜欢用它来撑腰杆,手里要是有了这东西气焰都能嚣张几分。

  出了仓库,她便朝东边疾行,那天火并的另一伙人就在那个方位。

  在屋顶蹲点半天,徐静姝直觉这伙人的实力要强些。

  夜幕降临,院子回来了辆车,车才停下就有几个马仔扯着个人下来,看模样是个中年男人,被人推推搡搡还努力想保持身形。

  徐静姝原本只淡漠看着,但男人抬头的瞬间却让她瞳孔一震。

  这人,竟跟老头这样相像!

  这群人进屋后,徐静姝掀开瓦片往下看,里头有几张桌子,里面的人或抽烟或打牌,看到老大回来,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

  徐光华被一把掼倒在地,几个喽啰上前朝他肚子狠狠踹了几脚,他整个人蜷成了一团,而后身上又有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他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陈四扯了把衣领,拿枪拍拍他的脸,“是个汉子,可惜是来寻仇的,不然我四爷也是个爱惜人才的人!”

  徐光华眼中的恨意浓厚得像是化作了实质,似乎要将他击穿。

  陈四冷冷嗤笑,挥挥手,“拉出去,搞干净点。”

  出了大门往右拐有个芦苇荡,几人轻车熟路地架着徐光华往那里走,所有人都没发现身后缀了个人影。

  徐光华被按着跪在地上,他看了眼露了点边的月亮,认命地闭上眼。

  大仇未报,壮志未酬啊!

  枪响声在耳边炸裂,徐光华耳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僵硬地回头,发现死的是押他的马仔,而开枪的竟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你……”

  徐静姝食指一竖让他安静,而后几个轻盈地纵跃消失在芦苇荡。

  徐光华愣愣地看着,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徐静姝摸回大本营,大门口守着三个人,她随手捻了几颗碎石子夹在指之间,指尖一弹激射而出,立时其中一个眼球爆凸气绝身亡,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另外两人听到动静转过头,下一秒同时被两颗石子击中眉心,睁着眼相继倒地。

  徐静姝悄悄上前,在他们身上搜刮一番后再次攀上房顶,往里一看,大厅统共三十来人,老大“四爷”就在其中。她拿着石子比划了几下选择放弃,这个角度根本不可能击杀他,她又掏出枪瞄了瞄,可惜要害都恰巧被横梁挡了。

  最终,她拿出刚搜来的手雷,端详一眼后将栓拉掉往底下一丢。

  “什么东西……”

  “手榴弹!!!”

  “趴下!!!”

  屋里顿时兵荒马乱,伴随着砰的一声炸响,哀嚎声四起。

  陈四被炸翻在地,所幸没有伤到要害,他迅速找了掩体躲藏起来。

  就在这时,又一颗手雷滚进来,没两秒就被引爆,瞬间手底下的人又死伤过半。

  那些被炸伤的在地上翻滚嚎叫,呼吸间满是硝烟的气味。

  陈四哆嗦着摸出配枪,多年征战沙场让他对危险有种敏锐的直觉,哪怕没有看到敌人,他也预感这回怕是要交代在这……

  四下断肢残臂,陈四的嘴唇止不住哆嗦起来,他抹了把汗,端起枪悄悄摸到后门溜走。

  一阵枪响过后,徐静姝拖着她等身高的步枪走了进来,她一路走一路找,遇上没死透的就补上一枪,当她追到后门时,陈四已经跑了有一段距离了。

  徐静姝举枪瞄准。

  “砰!”陈四应声倒地。

  徐静姝意外地转头,徐光华放下枪看她,笑的一脸忠厚,“不介意吧?”

  女孩盯着他的脸几秒,摇了摇头。

  “阁下,先撤吧,待会警察要来了。”徐光华提醒她。

  徐静姝闻言将枪一扔转身就走,徐光华急急地叫住她:“阁下!我能不能跟您一块走?”

  徐静姝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徐光华连忙跟上。

  徐静姝穿街过巷,她一边走一边思索,这两波的收割让她感觉意外,她自认为已经很弱了,没想到这些人竟连她都不如。

  黎明到来之际,她拐进一条老旧的巷子,巷子用青石板铺就,踩上去坑坑洼洼的,石板旁就是露天的排水沟,里头流淌着黑黢黢的污水,臭气熏天。

  走到巷尾,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旧宅子,瞧着是旧社会殷实人家的住宅,只不过被炮火轰塌了大半,如今已是时过境迁。

  徐静姝推门,院子呈口字结构,屋子连着屋子将中间围出个天井,很典型的徽派风格。她走到东侧屋子推门而入,四面的墙壁灰暗斑驳,里头陈列着一张旧和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

  徐光华看得直皱眉头,“您就住这啊?”

  徐静姝不能理解他的情绪,对她来讲有个地方遮风挡雨,能睡觉,就已经很好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她淡声开口。

  徐光华不解,“阁下说谁?”

  徐静姝掀起眼睫,“你跟老头。”

  徐光华脑中灵光一现,惊喜地问:“你认识我老叔?”

  这回轮到徐静姝疑惑了,老叔?

  “就是丹青巷卖药材那个!”

  徐静姝点头,他俩说的确实是是同一个人。

  徐光华略显激动,“他是我亲叔,我双亲早逝是他将我抚养大的,后来……我们好久不联系了。”他眼眶泛红,“谁曾想却突然收到他的死讯。”

  徐静姝低下脸,眸中有水光涌动。

  男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问,“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徐静姝声音低沉,“他人很好。”

  “所以,阁下也是去为老叔报仇的吗?”

  女孩点点头。

  徐光华心里颇为感慨,他伸手想拍拍女孩的肩膀却落了个空,他讪讪收回手,问,“阁下,您有其他地方可去吗?”

  女孩木然摇头,她哪都能去,又没有一个地方是真正属于她的。

  徐光华眼神变得柔软,他搓了搓大腿,“我也不瞒你,我在外地也不是做什么正经营生的,要不是因为这,老叔他也不会跟我断绝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去申城吧!你身手虽好但到底年纪小,我可以供你读书,给你买好看的衣服,我把你当亲女儿看待。凭你这身手,我们一块闯出一番新的天地来,怎么样?”

  徐静姝听后不言,只静静地看着他。

  徐光华不由泄气,他神情间失望,“你要不愿意也没事。”说着掏出些钱放到桌子上,“这些你拿着,去挑个好点的地方住。”

  而后又掏出纸笔写了个条子递给她,“今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可到这里来找我。”

  徐静姝依旧不语。

  天更亮了,徐光华看看她,又看看这破败的屋子,最终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这时,身后的女孩却叫住他,“喂。”

  在火车的哐当声中,徐静姝跟着徐光华到了申城。

  至此,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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