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我稀里糊涂的成了棺材铺的一名学徒。
头一天，赵爷带着我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之后便挥了挥手，任由我胡来。
进城快一周时间了，我愣是没见过棺材铺来一个人。
每天就是天一亮，拿着笤帚把棺材铺打扫干净，之后就是背靠躺椅，抬头望天。
至于吃喝拉撒。
赵爷发话了，这条街看上哪一家，随便去，吃干抹净之后就报他的名字。
我当时听了，心中直犯怵。
就你个老不死的，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四处挂账，人家能肯吗？
到头来，再拉着我去洗盘子。
我虽是农村的，但至少也要脸吧？
第一天，我带着忐忑，孤身一人下馆子。
没敢多点，要了一份炒饭。
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店主人要真拒绝，至少凭我那点家底，区区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可没想我屁股刚落座。
老板已经带着一脸笑意凑了过来。
“小兄弟，才来的？”
“街上哪一家的？”
“街尾棺材铺……”我低着脑袋，木讷的回应着。
却只见店主人眉头一挑，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小兄弟，早说呀，棺材铺来的，吃什么炒饭？”
说着，直接招呼后厨，当场给我整了一套四菜一汤。
那场面，把我吓得够呛。
这一顿饭，不得吃我半个钱包？
哪成想？
我吃干抹净之后，人家压根没提钱的事，冲着我摆了摆手，临行之前，还不忘笑着讨好。
“小兄弟，以后饿了尽管来，想吃什么，随便点！”
如此热情，让我整个人发蒙。
回去之后才狠狠一跺脚。
娘的，光顾着自己快活了，倒是忘了给六爷带吃的！
从那天之后，我渐渐变得轻车熟路起来。
一条街，变着花样。
今天涮火锅，明天小烧烤。
吃喝上面，赵爷压根没多说一句话！
每天只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露个面，冲着我点点头，问声一声好。
之后整整一天，再也不见人影。
“六爷，你说继续这么过下去，人是不是就废了？”
晚上，我靠在棺材铺前的躺椅上。
摸着肚子，连声感叹。
店内的六爷，不方便抛头露面，模样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拍着圆鼓鼓的肚皮，笑的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
“你管他那么多？有人管吃管喝，天天花样随着你挑，这还不行吗？”
从小到大，我跟着爷爷相依为命。
日子不说多好，但至少，我从来没觉得如此空虚。
我小时候虽然调皮，上山遛狗逗鸟，但既然是庄稼人，又怎么可能真正的闲着？
每天农活没少干，家中的事物也打理了不少。
再跟着爷爷听听故事，看一看他收藏的那些古籍，从来没觉得日子像如此这般闲散无聊。
我隐隐觉得，若是我真的就此沉寂温柔乡，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可如今，我人生地不熟，棺材铺里半天没生意，赵爷又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真想做些什么，又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呢？
“你小子要真闲的没事干，那干脆就多读几本书，这玩意儿至少能打发时间，随便摸上一本，看完几天功夫就过去了！”
五爷无意当中的一个办法，却让我眼前一亮。
对啊，我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学学呢？
媳妇临走之前，曾经给我留下了一本古籍。
那名字格外霸气，名为通天。
我深知这本古籍牵扯深大，从来没敢示人。
但这棺材铺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半道人影，不正是我学习的恰当机会吗？
那本古籍是不能示人，不过我可以把上面的内容摘抄。
将那通天诀分成一个个段落，每天学习一部分。
如此一来，就算外人看到了其中的内容。
也不至于凭借这一部分就将整本书的功法掌握。
“六爷，你在这里盯着，千万别吓住人了！”
“有什么事情通知我，我回房子一趟。”
想到最后我心头火热，当下，第一时间付诸现实。
从小到大，我学什么东西，向来讲究一个快字。
不过这一次，面对通天决。
就连我想要将其融会贯通，也觉得颇为吃力。
“先从入门开始！”
我从柜台拿来纸笔，将前两页的内容抄录。
贴身存放，趁着没人的功夫拿出来扫上一眼。
不过半天下来，我只觉得体内流动的那股气，仿佛日益壮大。
比起之前，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就连六爷见到了我，也不禁微微乍舌。
“不是小子，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吗？”
“怎么感觉你今天的精气神跟以往大不相同？”
“你别多想，没那回事！”
我生怕六爷声张，到时候发现端倪，连连摆手拒绝。
“不是小子，咱们可是兄弟啊，有什么好处，见面分一半的道理，不懂吗？”
六爷看到好处，顿时恢复了以前的脾性。
凑上前来，如同牛皮膏药一般。
死活纠缠着我。
被六爷逼的急了，我只觉得一阵头大。
好在，关键时刻，赵爷突然出面，及时替我解围！
“一会儿有辆面包车过来，你小子力气大，把棺材装到后备箱去！”
“另外，带着你那畜牲跟我出趟远门，今天晚上咱们就不回来了！”
来棺材铺这么久，除了吃喝，就是打扫卫生。
我心中只觉得有些愧疚。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活，我自然卖力。
面包车刚到。
我就借着工具，仗着一膀子力气，三下五除二就将棺材装车。
可当我来到副驾驶，却见赵爷已经做到了驾驶位。
还没等我开口问询，对方已经顺手拿出一个猫包。
“背着这个，到时候也好方便行事！”
我定睛看去，这玩意儿明显是给六爷准备的。
我之前拎的铁笼，有些太过扎眼。
把六爷塞进猫包中背在身后，倒也符合如今年轻人的习惯。
别人养猫，我养狐狸。
这借口也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眼看赵爷那颤巍巍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我心中不禁一阵犯怵。
老爷子，你老能行吗？
半路上心脏一抽，再把咱俩一块送走了！
还没等我开口制止，却见赵爷已经一脚油门。
面包车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我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推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