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让这笑声弄得身子颤了颤。
晋察抬手轻抚,在肩膀婉转处窥得圆润,这柔温的触觉弄得他一时意动起来。
指腹透过夏日轻薄的衣物,似乎仍能感受到内里滑嫩的肌肤,他缓慢摩挲着,看着很平常的动作,不过几瞬就将肩膀处的衣物轻轻抚下。
晋察低眸,入目是雪肤柔肌,手指夹着那片衣衫再往下轻轻一拉,女人就惊慌失措起来,抬手挡在身前,只无论怎么挡,都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女人抬手欲遮,将掩未掩,却不知这样的美景相得益彰,落在男人眼中,犹如琵琶半遮面,越发令人心悸。
唐宛看着男人越来越暗沉的眼神,想要往后退,却退无可退,只能紧贴着墙壁,炎炎夏日中,身上竟怕得出了冷汗,湿衣贴在后背让她难受起来。
眼神虚虚落在不远处那一盏豆灯,不禁在心中哀叹起来,今日真是不宜出门,叫遇到这尊煞神,堵在了这处,肆意玩弄。
她等了许久,却没有想象中的动作,微讶抬头,与男人垂下来的目光对上。
晋察眉眼轮廓锋利,自成一派,再加上他那一身冷凝威严气质,就能吓退一众人。
此时眼皮微垂,定定看着自己,眼角眉梢叫橘黄灯光沾染几许温色。她呐呐不敢言语,原以为他今日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却见他稍稍后退一步,将肩膀处的衣物给拉上了。
侍女进门掌灯,没一会儿,室内明亮起来。
璧上挂着字画,大家手笔,两边的碧青色的帘子往旁边拉过去,挂在两处顶角,只露出中间的视野,可以看见外面,却很难从看见里面的情况,很好满足了厢内的隐私。
唐宛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靠着墙壁站着,看着侍女有条不紊的动作,待她们退出去,室内一时安静起来。
与之前的幽暗诡静不同,此时的房间,是一种别样的,宽敞明亮的静谧。
与熄灯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晋察在一旁落座,好似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闲适的端起茶壶,水流从细窄的壶口流下去,溅起丝丝涟漪,连密的水声在房间中格外悦耳动听。
只可惜,这样行云流水,如山中野鹤一般的雅事,放在男人身上,有种微异感觉。
他是执剑的人,大抵是身上的杀戮太重,血债太多,偏偏又身处高位,即使心中对他不满,也奈何不得他。
因此,他突然做这样的事,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却又奇异的融入其中。
晋察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于托盘上:“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细细一听,便能察觉男人语气中淡淡笑意。只她这时心思游散,也就未能听出。
见她久久没有过去,晋察侧脸看过来,橙黄的烛火投射在他脸上,在他脸上摇曳出一片暗影。
因大多数人并不敢直视他的容颜,所以并不知,他这样的脸,轮廓分明,着实当的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俊美非常,却又危险非常。
许是他的视线不加掩饰,无法令人忽视,唐宛看过去,就这样不设防对上男人的视线。一时之间,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一把重锤在连续轻砸着,并未有多大力气,却沉闷非常。
好似梅雨天气,万物皆是湿润的,连吸入肺腑的空气也带着连绵缠稠的水汽,不上不下地梗在胸口处,无端让人难受起来。
晋察没有说话,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她,唐宛只觉得心情蓦地沉闷起来,慢腾腾挪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晋察安静看着,并不催促。
倒了一杯茶:“你试试。”
她拿起来喝了一口,同为月满西楼的茶水,这次却是尝不出任何味道,像是在喝白开水一样。
“与晋繁倒给你的相比,这杯滋味如何?”
她的手一颤,杯子没有放稳,溢出几滴在手背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宛发觉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晋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不辨喜怒,她斟酌道:“虽然我对茶没有什么了解,也知道月满西楼的东西向来都是很好的……”
晋察忽地轻笑出声,唐宛犹疑看过去,也不知那一句话将他逗笑了,看着也不像是发怒的模样,心里稍稍安定下来,男人下一句又将她的心悬了起来。
“果真是口腹蜜剑。”
他淡淡说道:“从你口中,向来是问不出什么的。”
唐宛知道他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只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性子,若真的实话实说,也不知那句话就惹怒了他,他生起气来,又是一贯的令人害怕。
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虽不清楚他会用有什么法子,也知道这人怕是没几日安生日子了。
唐宛很识趣的没有再说话,只被他说的心中颇为憋闷。捻起一块糕点,权且在心里把它当做晋察,狠狠地咬烂嚼碎,再咽下去。
再好的糕点,用多了多少会觉得口干,尤其是夏天,出汗多,水分自然流失的多,不知不觉间,就喝多了茶水。
很想去净手。
唐宛憋了许久,渐渐有些坐立难安,又过了许久,实在是难以忍受了:“出来这么久,天色也有些晚了,我想应是时候要回去了。”
晋察看她一眼:“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如此热闹,不再多待一会儿?”
唐宛现在只想赶紧出去解决生理问题:“太晚了回去,只怕府门要落锁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唐宛还未松一口气,见他也站起来,有些傻眼。
她的身量要比这里的女性平均水平多上个十公分,视线却也只到他的肩膀。
晋察见她一副呆愣的模样,眉头微挑,似乎在说:怎么了,又在发什么愣?
唐宛张口问:“二爷这是要……”
晋察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月色正好,我又刚好有时间,不如顺道送你一程。”
他这话说的无可挑剔,只她并不是急得回府,又如何能让他送,只怕在半路上就要憋死了。
急道:“我是同三爷……”
一提到晋繁的名字,男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唐宛不知怎的想起上次来,一张小脸霎时也白上几分,忙解释道:“……还有小公子一同来的,理应也是要去同他们打一声招呼的。”
这话便是婉拒了,晋察却像是没听明白一样,颇为赞赏地点头:“刚好今日碰上,我与你一块过去打个招呼,再一同回府。”
唐宛叫他说的有些头疼起来,怎么三句两句就离不开一同回府了呢。不过是扯个由头,好叫她早点离开,没想到这次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他真的一起去了,两个大男人谈起公事来,不知又要多少时间,她在一旁候着,又哪里有时间去解决内急。
心道,她就不该喝那么多茶水,弄得这样尴尬的场面。
虽心中很是抵触,到底是抵不过人有三急,低着头快速说道:“二爷,其实我是刚喝多了茶水,想要……”
想去……后面她就没再说话了,这次男人倒是很快意会。
“这样……”
她低着头,看不见男人脸上的表情,偏偏他说了句这样,又不再说话了。大抵是宦海沉浮的人,都喜欢这样,不叫人轻易察觉自己的心思,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
只她这时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了,抬头看过去,却见他正定定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的声音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同我说这些,又何必羞涩呢?”
他要这样想,她也没有办法。晋察这句话应是应允了,她正想走,男人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臂:“你闷头要去何处,厢房内就有净室。”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外边不知是多少人用过的,不知何时就会闯进一个人,你一个内宅妇人,叫别人看去了身子,若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晋察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就不再往下说了,让她自己想明白。毕竟是个这么大的酒楼,哪能没有单独的净室呢,只是普通厢房却是没有的。
如此一来,在厢房内用倒成了最好的选择了。
唐宛见他坐下喝茶,一副悠闲模样,便也不再犹豫了。
这里很大,推开虚掩的屏门,能看到一处温池,在往里走就是净室了。
唐宛见了忍不住在心中唏嘘,也不知费了多大财力建造成的,每推开一扇门,都能窥见不同的凤光,就算是将这处说成一处院落,也是无人置喙的。
不知是真的太安静了,还是心理原因,她总疑心落水声太大,害怕外面那人能听见。
她快速解决,洗了手就匆匆出去,不小心碰到一旁的屏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随即腰间一紧,她转过脸,还未看到来人的面孔,就被带着压到墙壁上,屏风也在两人的拉扯间彻底被撞倒在地,倒在一处香炉上,随着嘶啦一声,屏面瞬间就给扯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