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春楼是绩町城异性恋聚集地。
据说,二十年前的翟国,民众虽对异性恋不假辞色,但也不至于到要人命的地步。
自打发现圣湖神树开始呈现枯竭之象,同性者子嗣渐衰,而有些异性恋竟不靠圣湖神树也繁衍出子息。
“异性恋触怒神灵导致翟国子息衰败”的谣言不知从何而起,不过多时愈演愈烈,有好事之人成立了一个“诛邪教”,专门惩戒异性恋者。
一开始只是逮住那些人进行言语攻击,或绑起来羞辱一番,不乏有人承受不住自尽的,但这并不能构成诛邪教谋杀之罪。
况且,翟国大部分民众都是支持诛邪教的。
最为过火的一次,是约十年前,诛邪教抓住一家三口,齐聚众人,活生生将那三人烧死以祭神明。
官府开始追捕诛邪教,最终抓住了罪魁祸首。
斩首那日,万民齐跪,请愿释放犯人。
行刑官不敢违抗君令,又不敢公然反抗民意,犹豫之际,那罪魁祸首嗤笑一声,自己撞到刀口上自杀了。
此事一出,大家将罪过推到“异性恋怪物”身上,加入诛邪教的人越来越多。
诛邪教有了此次教训,行事也更加谨慎,基本不让官府抓住把柄。
而那些天生异性恋者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强迫自己融入大家。
实在融入不了的,便小心翼翼戴上一张和大家一样的面具,暗里才敢做回自己。
眼前这些人,被诛邪教追杀日久,是丽春楼的老板娘救了大家。
丽春楼人龙混杂,看似危险,却也最为安全。
他们说,大家已经在丽春楼这方院子住了许久,来得人越来越少,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也只剩他们这些。
但他们相信,整个翟国,跟他们一样如老鼠般活在地下的人肯定还有很多。
“神明说,王爷和王妃是天定之人,只有二位才能救我们于水火,能让我们光明正大站在世人面前,不受嘲笑和怒骂。还请王爷王妃救救我们!”
众人再次低声齐呼,“请王爷王妃救救我们!”
西镇逸伏问,“什么神明?”
大家解释,他们都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给他们看了西镇逸伏和我的画像。
我福至心灵,凑到西镇逸伏耳边轻声道,“可能就是让我穿越的那个河神。”
所以,让我改变世界的意思,真的是要掰直一个国家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女皇陛下定下律法,也无法改变人心中的想法呀。
丽春楼最高处的风景格外好,就是风有些大。
我站在西镇逸伏身侧,果真风被他挡去不少,我暗笑一声,问他能否把那诛邪教端掉,如此,至少可以解除大家的性命之忧。
西镇逸伏摇头,并解释诛邪教历经十数年,教众遍布天下,任何一个拥护圣湖神树的人都有可能是诛邪教众,根本没办法根除。
我长叹一口气,面向他苦恼道,“那怎么办?刚才大家求我们的时候,你可没出声否认。没出声,大家指不定就默认我们会帮忙了。”
西镇逸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道,“诺和,你可曾想过,你所说的那个河神让你过来,兴许是因为你真的能改变什么。至少,你已经改变了一些人了,不是吗?”
我被他的笑容蛊惑,不由笑着道,“王爷,原来你这样好看。”
西镇逸伏瞬间红了脸,收回手转身,“天色已晚,回家!”
我连忙跟上他,追问他说我改变的一些人是指哪些。
他把小乔阿空岚山等人都数了出来,唯独没数他自己。
我不满意,拦住他的去路,笑嘻嘻强调,“王爷,你才是被我改变最大的一个!”
“本王……本王……”
“怎么?你还不承认?”
他突然又轻笑起来,承认道,“对,你说得多,本王已经被你改变了。”
翌日,西镇逸伏早起又唤我练功,只是他的“恐女症”时常发作,与我对练得不太利索。
甚至被我的狼牙齿勾破手指,我慌忙扔下狼牙棒,从怀中捏出干净帕子缠住伤口按住。
西镇逸伏缩了缩手,我用另一只手用力拽住他的手腕,急道,“别动!血还没止住。好在伤口较小,按个几分钟就能止住了。”
“无碍,这等小伤,无须处理。”
我抬眼白他一眼,又低下头看那帕子上渗出来的血,解释道,“越是小伤越要仔细处理。我那狼牙棒不干净,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一会儿血止住了,还得想办法消消毒。”
没听见他答话,我又忍不住道,“王爷,我方才想了一下,你这个‘恐女症’还是得治。你想,倘若你遇上一个女杀手,你一靠近人家就紧张发抖,丢小命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本王没……那该如何治?”
“上回宫里那太医说,治疗恐女症还需你自己克服困难多多与女子接触。当然,你要是能爱上一个女人,兴许能痊愈。”
“本王可不愿强求他人。”
我愣了半响才想明白他的意思,松开手指,掀开帕子,发现血还在冒。
只好一面将帕子拉了拉,一面道,“哈,用不上强求,我已经让岚山管家着手给你纳女妾之事,性取向为男就是第一原则。你看你这长相地位,你的女妾肯定会爱上你的。”
西镇逸伏猛然抽出手,微怒,“本王何时说过要纳女妾?”
嘿!
兄弟,你怎么翻脸不认账呢?
“那天你在我房间喝酒时说的呀。”
西镇逸伏回忆了一下,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本王……那是本王的醉话,怎可当真?”
淦!
那我可当真了,都吩咐下去了,以岚山管家的办事能力,指不定都有眉目了呢。
“害,纳一个也没事嘛。”
“不纳!”
“不纳怎么治病?”
“不治了!”
西镇逸伏说罢气呼呼走了,留我一个人在演武场风中凌乱。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嘛?
我省去西镇逸伏有‘恐女症’的情况把这事说给小乔和阿空听,小乔指着我的脑门说,“笨!”
谢谢,有被侮辱到。
阿空不敢指着我的脑门,挑了个好听些的词:“呆”。
小乔大眼一转,笃定道,“以我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王爷哥哥这是喜欢你!”
阿空点头,补充道,“想当初我刚看上阿和时,跟王爷的表现差不多。阿和一靠近我就小鹿乱撞,脸红心跳,紧张得话都不敢说。我怕被他发现我的心思,便离他远远的,搞得那阵子阿和以为自己得了传染病。”
淦!
怎么一模一样?
小乔惊叫一声,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歌空姐姐,你竟然喜欢慎和哥哥?”
阿空慌忙起身去捂小乔的嘴,紧张道,“我的善乔姑奶奶,你小声点,生怕大家不知道我也是个异性恋怪物吗?”
小乔的手指颤抖着,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我顺着她的视线瞥见厨房院门口阿和呆愣的身影。
但阿空浑然不知,还开始给我出谋划策起来,“王妃,您去试试王爷就知道了。”
我看着阿和走了过来,决定帮助他转移一下阿空的注意力,便问道,“怎么试?”
阿空一拍大腿,“掐腰摁墙命给他!”
好家伙!
姐妹,你怕是从某江的学校穿越来的哦。
阿和已近在眼前,他看着阿空的背影略显幽怨问,“歌空姐,那你为什么不来试试我呢?”
我拖小乔迅速溜走,到了院外听见阿空一声惊慌的尖叫。
小乔甩开我的手还要回去,兴奋道,“慎和哥哥也喜欢歌空姐姐呀!我爱死了!我要去看!”
我拽不住这个怪力少女,只得嘱咐她小心些,别打扰到人家。
傍晚,小左和小右又来找我,说是她二人做了些宫廷点心,让我去她二人的院子尝尝。
我去了,还喝了点小酒,险些没回来。
是这样的:
小左和小右目的其实很明确,就是要跟我进行那项神秘又大尺度就算付费也不给看的运动。
我怀疑她们俩领了要把我掰弯的密旨,自打进府后,这二位就无时不刻试图爬上我的床,或者让我爬上她们的床。
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受了阿空和阿和的刺激,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我也没有什么兴致。
可暂且也找不到什么推辞的好借口,只好老套地给她们灌酒。
小左说,“光喝酒有啥意思,还得打赌才行。”
小右拍了怕手,提议,“那就玩骰子吧,谁输了谁喝酒。”
小左又说,“光输了喝酒也不行,那得喝到天亮去。这样,谁输了谁脱一件衣服,喝一杯酒!”
小右热烈鼓掌。
我僵着脸想反驳,小右看我的脸色,问道,“莫非王妃觉得不好玩?那不如现在就寝吧。”
我:“哈……哈哈,好玩好玩,就玩这个!”
当我输的只剩一件肚兜的时候,我麻了。
看着衣裳完整,酒杯干燥的小左和小右,心里盘算怎么耍酒疯既能保住形象又能保住清白。
但西镇逸伏没有给我这个“表演”机会。
他一脚踹开门,用他的披风把我包住抱起就走,我心下暗自呼出一口气。
西镇逸伏黑着脸沉声骂了我一句,“笨!”
我将头靠在他肩头,抬眼望着他,伸手在他鼻尖上点了点,笑嘻嘻道,“不愧是我夫君,骂人都这么好看!”
西镇逸伏突然定住,垂眸一眨不眨看着我,轻问,“诺和,你喝醉了?”
我老实道,“确实有些醉,但也不是太醉。”
察觉到他松了松手,我慌忙环住他的脖子,急急补充,“虽然不太醉,但走路肯定是走不动的!”
西镇逸伏将我放下,又朝前跨了一步,缓缓蹲下身,温声道,“没让你自己走,本王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