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武的妻子花萍美如仙女,接连给林家添了三个丫头之后,接着又给林绍武添了个儿子,林绍武高兴得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林绍武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有出息,有本事,让林家成为富贵人家,给儿子起名叫林志强,专门请岳父林万高的大哥林万全的妻子姚氏来家里侍候月子。
林万全是林绍武的大伯,林绍武对大伯格外关照,把自己买下的最肥最好的大田租给大伯家耕种,又将后山新垦出来的一片荒地让给大伯耕种。大伯虽然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两条腿粗细不一,走起路来一歪一跛地,但却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田地里的庄稼被他侍候得像花一样爱人……
大伯林万全娶的妻子姚氏,小名叫桂花,嫁到林家,取名叫林桂花,但村里的人都知道她娘家姓姚,仍叫她姚桂花。
姚桂花小时候给大地主段洪昌家当丫头,因人长得聪明玲利,特别会说话,懂道理,说话办事干净利落,像个会主事的大男人,深得主人家的信认,主人家大事小事都由她计划安排处理,慢慢地就成了段家的小管家。
姚氏嫁给林万全后,男主外,女主内,整个家被她打理得有模有样,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林绍武对大伯的好被姚氏记在心里,弟弟林万高虽然死了,林绍武到林家上门也算林家的人,姚氏到林绍武家不但侍候侄女的月子,还帮侄女家的家里家外打理十分周到。
姚氏嫁到林家,她特别喜欢女儿,却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她就把林绍武的三个女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每天都要把三个闺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三个小公主似的。
林绍武小时候没上过学,三个女儿到了上学的年龄,他就把三个女儿送到花园村段家办的私塾读书认字。
花园村大地主段洪昌他爹段德友是大理来的白族,祖上几代都是手艺人,木匠、铁匠、石匠样样会,有钱人家舍得花银子,专门帮有钱人家建盖大宅院。
段洪昌的父亲来到松子园帮唐大营建盖唐家大院时,唐大营的兄弟唐大年爱赌钱,又抽大烟,没钱抽大烟,经常找段洪昌他爹借钱买大烟抽,连赌带抽,钱借多了还不上,干脆用花园村的田产抵债给段洪昌他爹,段洪昌他爹就成了花园村的地主,娶了花园村付家的女子做媳妇,又把付家的老宅翻建成一道白族风格的四合院。
付家在花园村只是一小户人家,老两口育得二子一女,两个儿子不到十岁就妖折,只留得一女长到十八岁。付家没有儿子,段洪昌他爹娶了付家女,应该算为付家的上门女婿,所生子女应该姓付不姓段,可上门女婿是有身份的人,给孙子起名随爹的姓,他爹姓段,儿子起名叫段洪昌,老两口只好不作声默认了。
段洪昌长到二十岁那年娶武姓女子为妻,生得一子,为了延续付家香火,给儿子取名姓付,叫付朝忠。
段洪昌让儿子从小读书识字,付朝忠十三岁那年,又被送到省城读书。儿子在省城读书,见的世面广,懂的道理多,过年回家,见父亲段洪昌坐在堂屋门边往烟斗里装填旱烟丝,付朝忠走到父亲说道:“爹,咱们家有那么多的田地,赶快卖了,田地多了不是好事。”
父亲见儿子上省读了两年书咋越读越傻,尽说些混仗话,骂道:“你说啥!你个败家儿子,老子白白供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咋越读越傻,尽说些混杖话。”父亲边说边举起二尺长的烟斗就往儿子的身上打。
儿子看着父亲气势凶凶的样子不慌不忙地将父亲拉回到凳子上坐下道:“爹,你别上火,慢慢听我跟你说。”
父亲见儿子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说话,忍住气坐下道:“顺儿,想说啥,快说。”
儿子的小名叫顺子,是小时候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孝顺,就给儿子起名叫顺子。顺子拿了个板凳在父亲跟前坐下后说道:“爹,我都长这么大了,我不会乱说话,我也不是败家子,你在家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知道的少,我在省城读书,认识了好多的人,我不会无缘无故让你卖咱家的田产,你要不卖,过些年这么多的田地可能都不是咱家的,跟我在一起读书的同学都说,将来世道要变,地主的田地将会被没收,不如早点卖了,多少还能卖点银子回来。”
父亲听儿子说地主的田地将来会被没收,让他想起了过去有人说过“打土豪,分田地”的事。也担心自己的田地被没收,还要被戴上大尖尖帽抓去批斗,觉得儿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想自己过去没当地主的时候,没田没地,凭自己一身的手艺,只要有钱照样可以过好日子。半信半疑地对儿子道:“顺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能不能缓一缓再说?”
儿子在省城已参加了进步青年组织,但他不能暴露身份,只好对父亲道:“爹,你听我的没错,我是你儿子,我知道咱家的土地是咱家的命根子,有的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敢肯定,将来的天下肯定是穷人的天下,只要一家人将来平平安安比啥都强。”
儿子说完,父亲点了点头道:“看来啊,这世道真的要变了,我得去唐家一趟,唐家对咱家有恩,要没有唐老爷就没有我段家的今天,去跟唐老爷说一声,要卖一起卖。”
吃过晚饭,段洪昌背着双手来到唐家村唐老爷家大门口,唐家大院是段洪昌他爹帮修建的,整幢大院的外墙粉成土黄色,大门外是一块一尺见方的青石板打谷场,走进两扇朱红色的木门,院内两棵与围墙一般高的桂花树飘来一阵桂花的香味。
唐老爷从堂屋里出来见段洪昌已来到院内开口道:“洪昌,是你啊,好长时间不来家玩了,快进屋坐吧。”
唐老爷是唐大营的儿子,与段洪昌一个辈份,答道:“唐大哥,你这满院子的香味,嗅着好舒坦啊。”
唐老爷跟段洪昌两人一起进屋后分坐在一张八仙桌的两边,唐老爷的大姨太给客人上完茶对唐老爷道:“老爷,洪昌兄弟好长时间没上咱家来,我让厨房弄两菜,你陪洪昌兄弟喝两口。”
段洪昌见唐老爷的大姨太要去安排酒菜,连忙起身道:“嫂子,别弄了,我刚吃过饭。”
唐老爷陪段洪昌刚喝了一盏茶,厨房的厨娘已将酒菜端上桌,将倒好的酒端到两位老爷的面前退下后,唐老爷端起酒杯道:“洪昌兄弟,听说顺子刚从省城回家,咋不带他来家玩玩?”
唐老爷说完,段洪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嗨!大哥,顺儿一回家就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不知咋整,过来找你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