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强忍皱眉的表情没有躲过那些修行之人,见我始终一言不发,不由得更加高看我几眼。
能沉下心,忍住伤痛,又有如此天赋,灵世宗百年都出不了这样一个天才,就算是上一次仅用一炷香通过的黎清歌也并未有这样的耐性。
这种想法在我测出极品冰灵根后到达了极点,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香饽饽一样被虎视眈眈。
于是乎待到收徒大典正式开始,几位长老都为了拉拢我入门下抢破了头,一个个都将自己屋里头的好东西摆出来,唯有座上的掌门眸色平淡,似乎并未对我这样出众的天赋所震撼。
不过众人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毕竟他手下已经出了一位绝世奇才黎清歌。
但听见我原是昌宁镇一位农户家的女儿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正色地直起身。
“居然只是一位农户的孩子,真是天降奇才啊。”
“这样的天赋不可白白浪费了。”
他们交头接耳,都在为此感到惊讶,毕竟近来弟子大多都是富足之家出来的孩子,所拥有的资源更多,接触到的灵器机缘更多,也就有更多的可能入仙门。
我就像是野草丛里突然长出来的一棵青松,突兀地生在贫瘠荒芜之地上。
这也似乎能够印证为什么别人手中最次级的也有一柄铁剑,但我却只拿着一截桃枝。
我的出身就比别人低了一级,其余弟子好像能够用此来填补自己的不足,看向我的目光皆都带着一种怜悯嘲笑。
我微微侧头,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轻轻勾起唇角,这些人显然还未曾悟出一个道理——修道之路上,出身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进了仙门,能够决定一切的,就是实力。
我抬起头,先是俯身谢过各位长老的抬爱,而后便冲着高座之上的掌门跪下,微微垂下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野心。
“恳请掌门收下弟子!”
众人哗然,纷纷朝高座之上的掌门看去,满头银发的掌门盯着我思索了片刻,那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将我剖析干净。
他轻轻抬起手,在空中掐了一个诀,飞快地蹙了蹙眉,这一微小的表情便引得一众人思索,大多是认为他不会再多收一个徒弟,纷纷开口向我抛来橄榄枝。
“你叫什么名字?”
掌门开口,一切又立刻归于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来回转动,千言万语都收在一双双恨不得瞪出来的眼睛中。
“弟子沈轻雨。”
我抬头,就见高座上的掌门一步步走下来,他大约已有千岁,但面上却丝毫不见老态,唯有那双看尽世间因果的眼眸窥不到其中深意。
他在我面前站定,我额间滴落下一滴冷汗,只觉得周身空气变得越发稀薄,不得不控制急促的呼吸,肩头一下子变得沉重万分。
我强撑着,哪怕冷汗浸透了素衣,发丝黏在脸颊上,挺直的背脊颤抖到下一秒就要被折断的模样,我依旧看着他,全凭一股意志——我要做他座下的第二位奇才。
我要让黎清歌和冥炎知道,卑微如蝼蚁也有不折的脊梁。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极致的威压下,我连喘息都是一种奢望,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直到我眼前发黑,咬破了唇角,丝丝鲜血渗出。
“好,那你便是我尘淮之的第二位徒弟。”
我松了口气,因得威压我身上的伤口尽数崩裂开,几乎将素衣染成红绸,听见旁人倒吸一口凉气,只是扫了一眼身上的伤口便利落地给掌门磕了三个响头,生怕他反悔。
原以为他方才所举是为了测试弟子的忍耐性,但几位长老古怪的脸色告诉我显然不是这样,至少在他上一次收徒的时候,他没有对黎清歌这样做过。
我成为尘淮之徒弟的第二夜,便被叫到他的书房中,才踏进去房门便被一阵强风给关上。
“你入灵世宗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怔住,转身对上他的视线,一时间动弹不得。
尘淮之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眸光凌冽。
“你身上的执念太深,若是强行修炼,必遭反噬。”
尘淮之起身,那股熟悉的威压又重新出现,不过比收徒大典上还要强大,强大到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跪倒,猛地咳出一大滩鲜血来,四肢百骸都生出剧痛。
“为了、苍生。”
尘淮之面不改色,毕竟谁入仙门都说是为了苍生,但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感觉到身上的威压又重几分,我已无力支撑身子,又是一大滩鲜血从口中涌出,脑中电子音急切地响起。
【滴滴滴,宿主性命值大幅度降低!警告警告!】
尘淮之竟然对我动了杀心,我心中顿觉不妙,以他的修为来说定是能窥见我的心思,所以面对他时我不能有半点虚言。
“为了昌宁镇惨死的百姓,我要亲手杀了作恶的魔族。”
这话不假,尘淮之收回了我身上的威压,我便知道我这是赌对了——尘淮之是知道冥炎为了黎清歌屠了镇子的事。
因他徒弟犯下的孽,他这个师父也不能逃脱。
视线里出现一只苍白却有力的手,我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住,尘淮之将我扶起来,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却有几分悔意在其中。
【滴——宿主取得尘淮之信任,奖励修为十个点。】
我垂首擦去唇角的血丝,才入灵世宗两日,身上的伤口不断,这副赌来的身躯被造作得破损不堪,但我心中却是感到快意十足。
我这一步棋,走对了,那接下来就是正面对上黎清歌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