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冯令容忽然抬起了头,面色镇静的反问道:“那么请问母亲,在我嫁进来之前程家又有多少田产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程家只有两个铺子也就是母亲您手中的这两本账本,现如今其余的铺子都是我的嫁妆,这一点我应该没说错吧?”
程老夫人被她说的顿时哑口无言,恍惚之间这才想起来确实还这么回事。
程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其实说到底如果没有冯令容的嫁妆他们甚至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冯令容当初嫁过来的时候,连带着十几艘船的嫁妆都进了程府。
这几年来冯令容一直操持着程家,不惜用自己的嫁妆维持程家的日常开销,这才保全了程家人的体面。
然而舒坦日子过久了,自然也就忘记了这一切的源头究竟是谁给予的。
如今猝不及防被冯令容当面点了出来,程老夫人顿时哑然,一时之间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令容将账本交代完了之后,神色淡淡的说道:
“账本都已经在这里了,母亲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儿媳就先告退了,等明日再过来请安。”
她说罢也不管程老夫人作何神色,带着翠香径直离开了寿安堂。
账本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姚淑华的耳朵里。
“什么?你是说程家明面上实际只有两家铺子,其他的全是冯令容的嫁妆!?”
丫鬟不敢说谎,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奴婢说的千真万确,这都是今早在寿安堂发生的事情,听说老夫人也被气的不轻呢。”
姚淑华对着镜子怔怔出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也就是说,程府如今的体面都是冯令容给的……”
如果没有冯令容的嫁妆,程府根本不可能如此挥霍无度。
姚淑华这时才想起来上次在金银铺子里的时候,冯令容说的那句她自己的钱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当时她还以为她是仗着程府夫人才如此说的,现如今看来倒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当上了程府平妻岂不是什么也得不到?
姚淑华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捏的变形。
只见她的眼里划过一抹算计,心中似乎有了些考量。
虽说程府除了冯令容的嫁妆之外铺子并不多。
但好在这两个铺子在冯令容这几年的精心经营下盈利很好,也算得上是日进斗金。
也正是因为如此,程老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细细一算的话,刨去几处过往不该有的大花销,这两个铺子倒也勉强能够维持程府的日常开销,不至于让他们捉襟见肘。
只不过若要给姚淑华风风光光大办婚事的话,那恐怕不足以承担了。
程老夫人一大早便和程远明商量起这件事情。
“咱们家现在只有两个铺子维持日常开销,若是给淑华大办婚事的话,恐怕这银钱就不够了。”
程老夫人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
自从冯令容嫁进来了之后,她就再未替银钱的事而操劳过,现在可真是今非昔比。
程远明眉头紧皱:“母亲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拿刀架在令容的脖子上让她给咱们出钱吧?”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更何况先前她管家,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咱们府中日常开销。现如今她都交出管家权了,若还让她用嫁妆帮你娶平妻,是会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跟夫家并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夫家这边贪了女子的嫁妆,传出去了那便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的事。
如今程远明刚刚立功回来,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了,那他们程府日后才真是完了,所以冯令容的嫁妆他们绝对不敢肖想。
程远明一番思索过后还是做出了取舍。
“那就先委屈华儿吧,她如今肚子大了也不适合养在外面,还是先用轿子接进府中日后再做打算。”
他自然不愿意放弃程府的体面,免得让旁人看了笑话,所以毫不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只不过程远明心中更对冯令容有了微词,这点小事都不体贴。
姚淑华当日得知这件事,在自己院子里闹了好大一通脾气。
尤其是在听闻冯令容当年嫁入程府的时候是十里红妆,心中更愤愤不平。
她出嫁的规格竟然比不上一介商户之女。
但也无可奈何,如今她最重要的是先以平妻的身份进入程府。
最后,才能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
于是姚淑华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最后也只能一顶轿子抬进了程府。
裹着砂砾将苦果咽下。
这次日,姚淑华一早便带着女儿前去给冯令容敬茶。
“妹妹带着欢儿给姐姐请安,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顾我们母女二人。”
冯令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从她的手中接过茶盏。
可是没想到她的手指还没触碰到茶盏,姚淑华突然手一松将这茶盏摔在了地上。
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热水溅了出来。
“啊!”
姚淑华惊呼一声,随后捂着被烫红的手背。
程嘉欢也被这一幕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瘪着嘴大哭了起来。
一旁的程远明看见之后瞬间怒道:“容娘,你这是做什么?”
冯令容有些无语,长了眼的人从这个角度皆能看得出来分明是姚淑华故意为之。
结果这程远明倒是眼盲心瞎,心都已经偏到了十里开外。
对此冯令容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斜眼睨着他:“怎么?夫君要罚我吗?”
“你……”
程远明瞬间被堵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虽然气急却也拿冯令容没有办法,毕竟日后还想靠着她手里的嫁妆。
于是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而扶起地上跪着的姚淑华:
“华儿,让你们母女俩受委屈了,咱们带着欢儿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