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一五一十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江北邻很快就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瑜县的医院根本不具备心脏搭桥的手术条件，你确定你爷爷是在县城做的手术？”
“既然他已经做完手术了，什么康复疗养需要一天两三千？”
沈禾经他这么一提醒，回想起陈霞电话里的话。
“那点钱都不够吃药！明天之前给我转一万，不然我就带着老不死的出院。”
“什么药我也看不懂，反正是医生给开的，怎么？你怀疑我？那我不管了！”
“医生让手术前做检查，要一万块钱，今晚之前给我转过来。”
她不明白医疗方面的具体知识，可现在冷静想想，每次都是陈霞张口要钱缴费，钱从来只经过她手上。
如果她多问什么，陈霞一定要搬出爷爷来做说辞。
而且打电话要钱都很急，自己甚至都没见过医院的账户。
这一切，肯定有猫腻！
“谢谢你的提醒。”
“那这钱先还给你，你告诉我一下…”
银行卡号…
她话还没说完，江北邻就转身出了银行。
沈禾赶紧追了出去，但男人已经上了车走了。
已经凌晨了，马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拿出手机导航了最近的客运站，过去要一个小时。
京都到瑜县的客车每天只有一班，早上五点准时发车。
现在已经四点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沈禾看着周围连单车都没有，一咬牙跑了起来。
江北邻在路口看着倒车镜中的女孩，将车退了回去。
“去哪？”
沈禾有些尴尬地转头看他。
“客运站，我得回瑜县一趟。”
“二十公里你打算跑着去？”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客运站。”怕男人觉得麻烦，加了一句，“我会付车费。”
江北邻移开目光，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冰冰：“上车，我顺路。”
“啊？”沈禾懵了。
“有个客户，在瑜县。顺便捎你一趟。”
沈禾这才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江北邻没有回答，拿起手机给一个号码发去短信：
——瑜县那案子，我接了。
随后，便脚踩油门，调转车头，朝出城口的方向驶去。
……
沈禾和江北邻到瑜县县医院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那我上去了。”
沈禾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出她心中的感谢。
“要不然，等你忙完，我请你吃我们瑜县的特色小吃，味道都很不错的。”
“再说吧。”
“我是有案子顺道过来，不是旅游。”
-
“小姐，我们这里的确没有名叫沈庆山的患者。”
果然！
妈妈果然一直都在骗她！
只是沈禾想不通。
她从上大一就开始兼职打工，这三年，只要家里有需要，她从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为什么…
妈妈为什么要扯出这么大的一个谎言，骗她，几次把她逼得走投无路。
沈禾迫切想得到一个答案。
回到家，只见院子里堆满了落叶，两间砖房似乎很长时间都没人住过了，有两扇窗子的窗户都没了。
搬家了？
疑惑之际，沈禾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两声咳嗽。
她循声走进西屋，只一眼，她瞳孔骤缩。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
“爸妈呢？他们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们都去哪了？”
“妈说你病了，严重吗？看过医生吗？”
沈禾忍着没哭，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哽咽。
“咳！咳咳…”
沈庆山只是咳，一直不停的咳，根本说不出话。
一时间，一股愤怒的火焰在沈禾心底熊熊燃烧。
她先是给沈庆山倒了杯水，而后走到院子里，把手机开机，拨通陈霞的电话。
“死丫头骗子！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啊？”
从小到大指东不往西的女儿，居然敢挂她的电话，还关机了！
陈霞生了一夜的闷气，咬牙切齿的骂：“说好打七千块钱回来，钱呢？你不想救那个老不死的命了？”
她还在撒谎！
沈禾面无表情：“我现在就在家里，你在哪？”
电话那端一瞬安静了下来。
然后，就是被挂断后的忙音。
这也让沈禾越来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陈霞不肯跟她说实话，爷爷咳得说不出话，没办法，她只能跑到后院邻居家。
“吴婶，你知道我爸妈他们去哪了吗？”
吴婶性格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你爸妈他们都去市里，帮着你弟弟操办婚礼去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她连沈杰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都不知道！
“我说你爸妈真是深藏不露啊！大手一挥，直接给小杰出了三十万的首付买婚房！”
“我听说，女方家里要了十八万八的彩礼呢！也是，谁让人家肚子里揣上老沈家的后了！别说十几万，人家就是要几十万，为了孩子，咱也得拿不是？”
“小禾，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几天啊？”
“…”
吴婶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沈禾已经听不清了。
她怔怔的回到家，看着虚弱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她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娑娑落下。
“对不起爷爷，我应该早些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