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远森从学院离开。
目的地依然是昨晚的餐厅，但这次约见的对象却是陈霞与儿媳两人。
“何教授，您可是向我保证了，我们小杰一定会出来？”
女人目光市侩犀利，眼珠一转，已经开始试探道：“我们沈禾年纪小不懂事，辛苦何教授照顾她了。”
“沈禾很优秀，陈女士不用客气。”
试探的话被何远森轻易略过，他神色如常，看透一切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在陈霞身上打量一圈。
实在找不出一丝与沈禾相似一处。
从淤泥中长出的花总是格外惹人心疼。
他既然已经知道沈禾受家庭逼迫，就不能冷眼旁观，哪怕是为了她能轻松些，只能瞒着沈禾接下这个案子。
他打开笔记本，推了推眼睛：“当事人具体情况说一下吧。”
……
城市另一边的沈禾早早来了江泰打卡。
方主管自觉昨天理亏，再加上在沈禾面前被江北邻斥责，觉得被看了笑话，相当没面子。
于是今天干脆不再露面，只将沈禾甩给人事，让人事自行为沈禾分配办公室。
“沈禾是吧？昨天怎么不来报到？”
人事部快言快语，扫了沈禾一眼后随口问道。
她只是随口一问，沈禾却只能纠结再三，最后只回道：“……昨天帮方主管打下手，今天才想起来。”
“方主管？”
原本埋头登记的人事抬了抬头，这才终于认真看了沈禾一眼。
仅一眼，眼中瞬间闪过惊艳。
面前白裙针织衫的实习生气质柔软干净，不需要刻意装扮，自有一股执着的坚韧扑面而来。
与之对应的，是简历上优异的学业成绩。
哪怕放在江泰众多大律师身上，读书时也不一定有沈禾的奖项齐全。
是个好苗子。
她暗中点了点头，更加同情昨天的沈禾。
按理说，刚入职的员工怎么也轮不到一个人事主管去安排工作，可方主管借着自己会点法律知识，经常为难他们，在江泰都是出了名的。
这样一个小白兔昨天在她手下，指不定被怎么欺负了。
“咳……”人事回神，交给沈禾一个工牌后指了指门外。
“出门找刘秘书，那是你以后的同事，她会带你去录指纹，跟你交接工作。”
“刘秘书？”沈禾不解，“我也是秘书岗位吗？”
“嗯，综合部门，实习生只能去这历练，等你什么时候毕业了，到时候要还想呆在江泰，再找老板给你调岗。”
她说完笑了笑，鼓励地看向沈禾：“加油，好好干，争取下次让人叫你沈律师。”
而后再次将全部心神回到电脑屏幕，无意承受沈禾感激的目光。
正是这随手的善意，让沈禾对江泰的日子更加期待。
她默默给自己打了鸡血，目光坚定出了办公室。
然后在见到刘秘书的第一面，再次被深深打击。
身形高挑的刘秘书皱着眉看了沈禾一眼，目光不动声色，在心里飞快盘算着沈禾对自己的威胁。
她打量许久，最后高傲道：
“你知道自己被分配给谁当秘书了吗？穿成这样就来上班了？”
“我还不知道。”沈禾茫然摇了摇头。
人事只交代了她来找刘秘书，别的沈禾一概不知。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刘秘书身后，原本茫然懵懂的双眼瞬间瞪大，“是、江北邻律师的办公室……”
“……没见识。”
刘秘书见不到新来的小秘书清纯娇艳，竟然隐隐胜过自己一头，于是有意吓唬沈禾：
“江律师最严格，对手下人要求高，你要是怕了可以换岗。”
“沈禾？”
就在沈禾不知如何回答时，江北邻正巧出门，刚好撞上沈禾被刘秘书挤兑。
他淡淡开口，目光玩味叫住沈禾：“你就是新来的秘书？”
说话间挥退了刘秘书，饶有兴致的打量她。
这才刚过一天，就开始有点适应江泰，看自己的眼神也充满……公事公办。
这是想在公司划清界限？
“沈秘书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吗？”他如沈禾所愿，退后一步领着她进入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随手抽给她一份合同。
“组内秘书负责处理我这里的各种琐事，最重要的一点是……”
清冷的声音顿了顿，沈禾茫然抬头，对上的他不含情绪的眸子时下意识精神一颤。
男人身形挺拔，遮住了她身前的所有光线。
眼神的仿佛穿透一切，霎时间让沈禾想到那些不太清白的场面。
她连忙回神，懊恼地甩脱脑中的胡思乱想。
却没有注意到移开视线后，江北邻眼中闪过的促狭。
将人逗的差不多了，他这才继续道。
“最重要的是随叫随到。”
-
“小沈，让你打印的东西呢？”
“沈秘书，我不是让你去楼下帮我收快递？那可是重要档案，你怎么还不去。”
“沈禾是吧，垃圾倒一下哈……”
……
沈禾没想到，当秘书不止要对江北邻随叫随到，还要被同组的其他同事的指挥。
她看着又一个伸在面前的合同，这次不再接过，抿了抿嘴道：
“不好意思，我还在忙晚上的会议准备，不能帮你打印了。”
“欸？你什么意思？”
强势的老员工没想到刚来的新人这么硬气，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刚想要发作，却被一双手拦住。
是终于再次出现的刘秘书，她将老员工打发走后，笑盈盈看着沈禾：“你在忙的晚上的会议？”
“那正好，我这有一份合同晚上要用，你顺便一起发下去。”
而后放下合同施施然离开。
沈禾莫名其妙，疑惑地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个简单的条款，本来就是今晚要用的。
“这不是早就打印好了吗？”她狐疑地看向会议室。
印象中这些副本已经发下去了，怎么还会在刘秘书手中？
直到会议开始前，沈禾依然不确定，只能去会议室确认一眼。
发现果然没有条款的影子，这才再次打印厚厚一沓，分发在会议室。
-
会议室准时举办，江北邻与几名客户一同入内，商谈的十分契合。
“哈哈哈，江泰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这次官司打赢了，别说是合约金，多的也不是不能给！”
他边说边打开条款合同，却在看到后的第一眼，瞬间止住话头，怒而拍桌。
“江泰这是什么意思，半路改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