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不好意思。”
沈禾连忙借着擦嘴的动作掩盖笑意。
然而狡黠闪烁的双眼却无法掩饰，看着忽然被‘仗义执言’的老板娘教训的江北邻。
以至于一时间忘了解释老板娘的误会，默许了二人男女朋友的关系。
直到老板娘走后，她才终于收起笑意。
倒是终于缓解了因为沈庆山住院而升起的阴霾，江北邻无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反复擦拭了塑料小勺后，陪着她一起吃饭。
“味道怎么样？”
沈禾好奇地看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江北邻。
看着他一身手工高定的顶级西装，她猜测能不能买下这间临时搭建的店铺。
“还行。”
他忌口也不忌口，往常大多只吃家里阿姨做的饭。
此时镜片被热气染上一层雾。
江北邻顿了顿，皱着眉随手摘下眼镜。
她托腮盯着他上跳的眼尾，郑重道：“江先生，您人真的很好。”
男人尊贵，精致，是言语刻薄的律政精英，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却依然多次帮她，给她解围。
轻轻柔柔但格外真挚的声音落在耳中，酥酥麻麻伴着热意。
江北邻淡淡垂下眼，“那就努力工作，给律所多打几场官司回报我。”
“好。”
……
“江先生稍等。”
沈禾起身离开，顺着老板娘的指引找到了卫生间。
留下原地的江北邻，与这里的环境更加割裂。
隔壁桌一个羞涩的男生注意这边许久。
此时见沈禾离开，终于鼓起勇气问向江北邻：
“哥们，这是你妹妹吗？”
“有事？”他不悦地看着大大咧咧坐在身边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我想问问刚才那个美女有没有男朋友，想加个联系方式……”
“我就是。”
他视线瞬间变得凌厉，直直望向男生，薄唇锋利如刀刃，带着来自法庭的肃静气场。
男生瞬间被震住，停顿几息后尴尬得手足无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我这就走。”
他离开时险些撞上折返回来的沈禾。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后更觉得尴尬，匆匆点头示意后连忙离开。
“怎么了江先生？”
“没事。”被误会得多了，江北邻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收回目光：“吃好了就回去。”
“那走吧，今天真是麻烦江先生了，我还要回去照顾爷爷，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
最后江北邻实在拗不过沈禾，只能先行离开，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敲击着什么。
表盘上几枚闪烁的指示灯亮了又灭。
折射在小臂肌肉，又投在线条流畅的下颌。
将他偏冷的肤色映上一层华丽的霓虹光，无端生出几分艳丽诡谲。
“叮——”
沈禾：【江先生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伴着一个提着裙摆跳舞的兔子表情包。
江：【嗯。别太累，我帮你找护工。】
看着空荡荡的聊条框，他点开兔子表情包，思索要不要也回复一个，才不显得语气太过生硬？
沈禾：【不用啦，江先生，何教授来帮忙呢，我还可以应付。】
他仿佛看到沈禾无知无觉的笑脸，花瓣一样莹润的唇瓣微微扬起。
“呵。”
汽车发动，伴着江北邻嘲讽地轻笑。
“是吗……”他轻蔑道，随即手腕一转，驶过又一个红绿灯。
嗓音磁性不失清冽，在高速行驶的车内模糊响起。
“忽然想起一件事，何远森之前来找我打听你弟弟的案情，我劝他别插手……这是你的意思吗？”
录音，转文字，加带着问号的表情包小人，语气疑惑且无辜，一气呵成。
发送的那一刻，江北邻心情甚好。
仿佛看到了何远森偃旗鼓息，被沈禾狠狠推开。
三两句就被沈禾家人说动，要来这里劝他不要插手案情的人，会是什么可值得托付的男人？
而收到信息时，沈禾正在听主治医生说那些听不懂的词汇。
直到医生离开，她头昏脑胀，在看到消息时愣了一下。
“沈禾？发什么呆？”何远森亲昵地拍了拍沈禾后背，温雅地笑意依旧。
她反复确认，始终无法将这段话安放在何远森身上。
眼前的男人浑身气质也温润。
是沈禾长这么大，见过的最符合君子如玉二字的人。
可……
“何教授。”她压下眼中的犹疑，站定在何远森面前：“您和我的家人还有联系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何远森的笑容有些僵硬，移开视线。
女孩黑亮的眼睛仿佛带着无所遁形的确信，他不知自己为何心虚。
“您有吗？”沈禾坚持追问，一张柔软的唇绷着。
顿了顿，她又坚定地补充道：“就在前几天，我刚刚和家里开始打官司的时候。”
何远森瞬间想起那天自己被人拦下，摸了摸鼻尖无奈道：“我是想着，孕妇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你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沈禾？你去哪？”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沈禾已经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后回身失望地看着他：“何教授，您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说完关上门，彻底隔绝何远森的视线。
“沈禾？”他莫名其妙，连忙追上去，手臂卡在门缝。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那天只是问问，师兄不同意后也就没了后续。”
“您没必要知道，反正对您来说也是小事而已。”
她语气生硬，目光冰冷，看向何远森的目光从未如此陌生。
被相识几年像朋友又像兄长的人背刺，这种感觉沈禾不愿意细品。
现在尤其不想看到他。
“你总得说清楚为什么吧。”
何远森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今天绝不能离开。
“何教授想知道？”沈禾双眼泛红，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好，那我告诉你。”
“何教授第一次见我是在开学典礼，那天我迟到，何教授知道为什么吗？”
现在让沈禾说出这些过往无异于主动揭开伤疤。
但她看向无知无觉，甚至想要劝说自己和解何远森，觉得不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