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这是你不在的时候,江爷爷给我的……说是见面礼。”
一个玉镯横亘在两人身前,沈禾往前递了递,解释道:
“但是江爷爷应该是误会我是你女朋友才给的,我不能要,您收起来吧。”
否则将来江北邻真正的爱人出现,这也太不合时宜了。
玉镯晶莹剔透,在沈禾细嫩的掌心稳稳托着,说不清谁更比谁细腻。
他挑了挑眉,一眼认出这个玉镯的来历。
而后分心感慨水头这么好一块玉,竟然还比不过沈禾一双手。
“收着吧。”他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这怎么行呢?”沈禾快步跟上,见江北邻已经启动汽车,连忙系好安全带接着道:
“我只是来陪您演戏的,本来占了你恋人的身份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收了礼物……”
时间久了,江家人岂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江北邻爱人了!
“不用担心。”
江北邻再次看了玉镯一眼,淡淡道:“一个礼物而已,代表不了什么,小辈来家里做客送见面礼很正常。”
“这么贵重的玉镯也正常?”沈禾匪夷所思。
“嗯,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江北邻看出沈禾心里的顾虑,想了想解释道:
“即使我们是做戏,但在他们眼中却是真实的,你收你的,当个普通首饰戴就好,挺好看的。”
这又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沈禾有些无奈,无声鼓了鼓腮帮子,和玉镯干瞪眼。
她趁江北邻不注意,默默戳了戳玉镯,小声碎碎念:
“那我先保管着,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吧……”
-
这次沈禾被送到宿舍楼下,她下车后摆了摆手,笑容明媚。
“江先生您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
“欸?”
她一句‘到家给我报平安’还没说出口,就见江北邻已经收好钥匙下车,转眼来到了自己眼前。
“不用送了江先生,我自己上去就好,这里很安全的。”
“顺路。”他提着沈禾后颈转身,抬脚向楼上走去。
“哦哦好……”
直到两人同时在一层楼停下,沈禾依旧摸不着头脑,盯着江北邻的背影困惑不已。
她欲言又止,但江北邻神色如常往前走。
眼看距离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近,她忽然惊讶地看向隔壁:
“有人搬来了啊?”
隔壁房间一直空着,现在居然房门大开。
搬家公司正进进出出,一片忙碌着。
而原本一言不发走在前面的江北邻,此时脚步一转,径直走入房中,来来往往的工人向他熟稔地问好。
沈禾瞠目结舌,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
他放着城郊的大别墅,市中心的大平层不住,竟然为了工作方便,搬来公司宿舍!
除此之外,沈禾想不到别的理由。
她默默钦佩半晌,最后朝江北邻的背影比了个大拇指,心中被激起无上动力。
牛。
不愧是业界标杆。
“那,江先生……”沈禾扒在门前,小声道别:
“江先生,我先回去啦?”
“嗯,晚安。”
江北邻颔首,而沈禾却注意到他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罐花生酱,面前临时厨房前还有未开封的吐司面包。
“您就吃这个呀。”
她这才想起今晚江北邻根本就没吃几口,不赞同地上前夺过花生酱。
“这种东西当零食就好了,怎么能当饭吃呢。”
“您跟我来。”她说完拉着江北邻来到隔壁自己家,径直将他按在沙发上,“稍等一下,我去煮碗面吧。”
离开后,沈禾纠结地看着自己几乎空荡荡的冰箱,捧着脸无声叹气。
这下好了,原本她担心江北邻有忌口,可现在来看完全没必要担心。
-
客厅中灯光开得不全。
以至于江北邻高挑的身影坐在沈禾的沙发上,半边身影不甚明晰,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孤零零。
沈禾端着面碗出来,看到这一幕时下意识一愣,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
唯恐惊扰了一身凉意的江北邻。
光彩分明是暖色,但落在他身上,沈禾无端看出几分寂寥,又想起他今天愤然离席的模样。
江叔叔看起来……
还是十分在乎这个家庭。
-
她失神看了许久。
直到被指尖传来的烫意唤醒,连忙神色如常上前。
“江先生,我煮了面。”
细面被宛若鱼背一般规规整整放在碗中,热汤氤氲。
香气扑面而来,雾气都夹带着鲜香。
碗中简简单单几颗小青菜,荷包蛋煮得像是从画中抠出来般完美。
几颗葱花混着油点游动,令人食欲大动。
江北邻早知道沈禾大概率会做饭,却没想到她厨艺竟然相当不错。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沈禾见江北邻迟迟不动口,忐忑道:“那我给您煮碗粥吧……”
“不用。”
他闻言拿起筷子,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一样先尝了一口,这才带着歉意道:
“今天很抱歉,让你看到那样一幕……我母亲,以前也很擅长下厨。”
无端地,一向对情感有些迟钝的沈禾,确信自己从他与往日如常的神色中,看出了几分寂寥。
她不再追问为什么是以前擅长厨艺。
佯装浑然不觉,她尽量让自己笑得轻松明快:“我能看出来江阿姨很爱你和南溪呢。”
“她结婚前并不是这种性格。”
江北邻忽然陷入回忆,半晌后轻笑一声:“大家都说,母亲结婚前谁也看不出她会是温婉的女人,可她为了我和小溪……”
“身为父母是这样的,会为了孩子甘愿牺牲很多。”
室内太安静了,静得沈禾下意识压低声音小声说话。
……
两人在一片静谧中隔着面汤的热气低声轻诉。
直至雾气散去,声音还在继续。
渐渐地,不知是谁先拿起了酒,也不知是谁先睡着。
在沈禾的记忆中,只记得他们昨晚说了很多。
就像是将心剥开给另一人看那般的多。
以至于天光大亮后,沈禾曝光在一片日光中,忽然有些羞耻。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喝了酒后在沙发上过夜的江北邻。
这种抽丝剥茧的交心聊天,深度甚至更甚于曾经的身体交织。
“笃笃”两声,房门被敲响。
“沈禾,我顺路来送你上班。”何远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头看了一眼早餐的功夫,房门已经无声打开。
下一瞬,他愣在原地,与站在门后的江北邻面面相觑。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