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亲启,周玲寄出。”
信封字迹潦草不说,开门见山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而寄件人,就算不看落款,对于沈禾而言也再熟悉不过。
她在帮周玲打官司时与她沟通过无数次,其中合同与各种签名字迹更是不知道见了多少。
如今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正是周玲的字迹!
“她……?”沈禾瞳孔骤缩,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信,为什么我没有收到?”
看信封上的日期,分明是几天前就已经写好!
可为什么没有及时送到她手上。
“这是在公司废旧的邮筒中找到的,我们早就取消了寄信方式,所以一直没人看到,今天保洁收拾东西,我们才发现有一封信不知什么时候送来了。”
“万一是周玲死前就发出了呢,那岂不是……”
“别这样想。”江北邻皱了皱眉,严肃更正道:
“落款不代表寄信的时间,更不代表送达的时间,保洁每天都打扫,大概率是刚送来的。”
“这样吗……”沈禾稍稍回神,指尖的颤抖总算消减一些。
她不敢想象里面会是什么内容,双手颤抖着打开信封,在看到里面更加凌乱的字迹时,哪怕还没有看清文字,就已经眼前朦胧一片。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眨眼,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憋回去,这才开始一字一字认真看周玲的绝笔信。
很难想象周玲在写下这封信时,是怀着怎样决绝的心情。
她的笔触飘忽茫然,从字迹间轻易就能看出主人书写时的心绪不定,以及深深的惶恐。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我的绝笔信。”
她在开头便决绝地写下这一句话,沈禾缓缓念出声,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第一次直面一个亡故之人死前的壮烈想法,这种巨大的悲伤将沈禾环绕,让她不知所措。
只见她指尖缓缓划过纸张页角,敏锐地看到上面有一个圆形的褶皱。
从这里仿佛能看到周玲写信时一定是哭着的,以至于泪水滴落在信纸上,如今就算干涸,也还是留下了水印。
她继续念着内容,说给江北邻听:
“周玲说,她这些日子很痛苦,睡不好觉,不敢一个人外出,也不敢报警……因为,就是因为张霖!”
二人本就怀疑周玲的死亡与张霖有关。
如今听到周玲的绝笔信中居然提及了张霖的名字,当即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什么?”
江北邻来到沈禾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一手扶着信纸,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落在沈禾腰间扶着,不让她乱动。
“因为,因为……”耳边磁性低沉的声音让沈禾瞬间腿软。
她被震得耳廓发麻,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热了起来,腰间的手更是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击穿她的衣物与防线。
半晌后,沈禾盯着信纸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这次继续放轻声音念道:
“上面说,张霖自从离婚后就开始纠缠周玲,想要复婚,想要周玲原谅他,表现得特别好,甚至有时候还会下跪抽自己耳光。”
“呵。”
听到这,江北邻不屑冷哼一声,对张霖的行为只冷冷总结道:“自我感动,毫无底线,不尊重自己的人,将来也不会尊重爱人。”
“我也这样觉得。”沈禾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怀中晃了晃,说话时胸腔微微震荡,隔着后背传在他身上。
他这才注意到,现在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暧昧了。
而沈禾最初竟然没有表现出异样,倒是让江北邻诧异一瞬,深深看了一眼她柔软的发顶,这才继续问道:
“还有吗?”
“我看看。”沈禾继续看,努力辨认凌乱的字迹:
“她说,自己一直没有心软,拒绝了张霖几次,然后他就开始露出真面目,威胁周玲,说如果不同意就杀了她……还威胁要伤害她的父母。”
“后来周玲想要报警,但是几次之后发现这样只会更加刺激张霖,她不敢了……后来,后来……”
看清后面的字迹之后,沈禾猛地目光一顿,从江北邻怀中挣出来,脸色难看至极:
“周玲说,张霖之所以有底气这样做,是因为他离婚前仗着配偶的身份,偷走了公司赖以生存的机要文件!”
“所以周玲才彻底绝望!”
“那这样看来。”江北邻眸中冷光闪过肃杀。
仿佛某种冷血动物已经盯上张霖,冷冷道:“情节更严重了,只要能找到证据,他绝对跑不了。”
沈禾也赞同地点头。
依江北邻的能力来说,只要能找到线索,绝对能告死张霖!
她定了定神,这才接着看信,一口气看完后语速飞快道:
“周玲说她的父母现在处境也很危险,这封信就是希望我能救她的家人……”
她神情动容,目露哀伤:“江先生,我想帮她。”
“可以。”这次江北邻不再一味阻拦,将信封还给沈禾后道:“明天你来上班,到时候我们跟进案子。”
“好!”
-
有了江北邻的保证,沈禾这次有信心很多。
她一大早从江家出门,一个人慢腾腾走在路边,在脑中整理目前所有的线索。
走着走着,经过公园,许多人带着孩子来踏青,公园中热闹至极。
也就聚集了许多小推车的商贩,正在卖着五彩斑斓的各种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她不自禁露出笑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正准备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股撞击。
“小姐姐,你的包!被那人抢了!”
身后有人提醒沈禾,她低头一看,顿时目露惊慌。
自己的重要证件和手机都在包里!
她连忙去追,在人群中艰难盯着前方奔逃的人影不放,就连什么时候拐入了一个小巷也没发现。
前方是一个死胡同,抢劫者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他却不慌不忙转过身,忽然勾唇一笑,竟然反倒向沈禾走来。
“你,你别过来!”
沈禾瞬间生起不妙的预感,一边往后退,一边厉声道:“把包还给我,我可以不报警,让你离开。”
“口气还不小。”
那人打了个响指,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更多人,反倒将沈禾堵在小巷。
他看向茫然惶恐的沈禾,耸耸肩道:
“别怪我算计你,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