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江北邻淡声制止江母：“现在还早，不急。”
“什么还早？”
“那你说说什么时候算不早。”
“还是说等禾禾不年轻了，跟着你把最好的青春都浪费了，那时候才算不早？”
……
不知为何，江母格外在乎婚期。
她罕见地变得咄咄逼人，就连声音也凌厉了起来，将沈禾护鸡崽一样拦在身后，步步紧逼江北邻。
车内瞬间布满火药味，只有情绪格外激动，几乎对江北邻怒目而视。
“阿姨……”沈禾见她气得喘不过气，唯恐她的身体受损，连忙安抚江母，用目光催促江北邻。
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责备，疯狂暗示他。
自己都不介意了，随口敷衍两句怎么了。
“您别生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沈禾为江母顺气：“北邻跟我说过的，是我想多玩几年，既然您想看我们结婚，那就提上日程也没什么。”
汽车已经发动，江北邻深深地看了沈禾一眼，眼中意味不明地闪过几道暗光。
看起来，像是自己在配合江阿姨演戏，一起给江先生施压……
沈禾无端地想。
她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江北邻很在意婚姻，于是瞬间懊恼了起来，正想着如何打圆场。
“婚期已经定了。”
谁知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平稳的声音。
汽车驶过拐角，江北邻随手摆动方向盘，一只手握着江母的手郑重地按下，几乎在保证：
“日子就在三个月后。”
“这才像话。”
她嗔怪一声，依然气愤方才江北邻的敷衍，不满地打掉他的手，亲亲热热揽上沈禾，转眼又开心了起来。
“订婚了就好，以后禾禾就跟我亲闺女一样了。”
“就是不知道婚礼要准备什么样的，禾禾有没有喜欢的，我去提前给你联系。”
“孩子不急，你们还年轻，多度几年蜜月好好玩玩就行。”
想到这，江母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禾禾要是想要孩子那就要，大不了放在家里，我给你看着。”
……
一路上，江母的畅想将沈禾冲得头昏脑胀。
她下车后苦着脸，目光满含幽怨，无声控诉江北邻。
都怪她一时嘴快，随口答应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江阿姨甚至想到了三胎跟谁姓……
“就跟禾禾姓好了！”
前方传来一声兴奋的碎碎念，江母拍板钉钉，开始为沈禾那不存在的孩子取名。
“江先生，我错了。”
她觉得自己错得彻底。
身边传来一声玩味的轻笑，江北邻难得语气轻松，带着几分揶揄：“早点习惯就好。”
“这该怎么习惯啊。”沈禾低声抱怨，趁着江北邻没听清，连忙掩饰道：
“那个，江先生您和阿姨回去吧，我想要回家一趟。”
“有事？”江北邻随即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如常，仿佛再正常不过：“我送你。”
“不用不用。”
她担心地看了精神亢奋的江阿姨一眼，不放心道：“今天家里没有人，你送我了谁来陪着阿姨？我一个人回去没关系的。”
说完不给江北邻反应的时间，连忙一溜烟地跑了。
她走出小区门外，脚步悠闲地散步，脑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事情。
律所已经基本熟悉了，工作也都进入正轨，还有同事们，最开始对她的偏见也基本没了，现在的沈禾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这么多年一直压在身上的重担猛然卸下。
再也不用想该怎么给家里筹钱，不用担心爷爷在家里过得不好，更不用担心朝不保夕，甚至没钱吃饭……
“真好。”她长出一口气，由衷感慨。
甚至轻松到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这才躲着江北邻和江阿姨回家一趟，好好整理接下来的工作，让自己定一定心神。
-
“姐姐买花吗。”
路边小朋友正在卖花，声音清脆稚嫩，却在沈禾回头看过来的一瞬间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
“漂，漂亮姐姐，买花吗……”
而后竟然不等沈禾开口，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朵最鲜艳的玫瑰，一把塞在沈禾怀里：“送给你！”
而后竟然涨红着脸，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这个姐姐，比幼儿园最漂亮的老师还要好看！
妈妈说过，送花就是表示喜欢！
“噗——”沈禾好笑地捏着花枝，一时间更觉得现在简直美好得不真实，与自己有记忆以来的日子差别太远。
甚至分不清究竟哪个是梦境。
就在她思绪天马行空时，忽然一声讥讽的声音打断沈禾的笑意。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不知廉耻，是谁教的你勾引人？”
中年女人，声音微微沙哑，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显得格外歇斯底里。
让沈禾一瞬间目光冷了下去，脸上温柔的笑意不再。
“你来做什么。”她回过身，丝毫没有面对生母的孺慕，戒备地看着陈霞：“我说过，我给你们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欠你的。”
谁知这句话仿佛刺痛了陈霞。
她瞬间竖起眉心，狞笑一声逼近沈禾，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好你个死妮子，我生你真不如养条狗！”
“呸！还有没有天理了，亲生女儿说跟我没关系！还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这么好的房子，把我们老两口留在老家过苦日子！”
她又哭又嚎，几乎闹翻了天，让沈禾避无可避，只能冷硬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
陈霞想起前几日付艳艳铩羽而归，心中不屑，誓要从沈禾手中抠出来一笔钱。
于是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你有钱住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不能帮你弟弟一把，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怎么帮他？”沈禾几乎要被她气得发笑，忍不住嘲讽道：
“他要真吃不起饭给，不如下次再犯事找我来打官司，我争取给他多判两年，在里面总不会短了吃喝。”
眼见陈霞脸色沉了下来，沈禾没有纠缠的意思。
花枝在手中硌出了火辣辣的印子，沈禾恍若未觉，强迫自己不再回头去看。
于是错过了陈霞目光中的阴狠。
她看向沈禾的目光绝不像在看亲生女儿，而是仿佛在看什么血海深仇的仇人。
偏执且阴毒。
“你等着！我非要给你个教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