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满心期待,被眼前两人的拥抱彻底击得粉碎。
精致而充满爱意的花束不再被精心呵护,被无情地丢进垃圾桶,没了人的滋养,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枯萎。
江北邻淡淡收回目光,不再看远处依依不舍的两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本就刻薄的薄唇,更显得不近人情。
这一切沈禾不得而知。
就在江北邻离开的下一瞬,沈禾干脆利落地推开何远森,神色平静地告别:“何教授,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随即关上门,不再被何远森伤怀的神色所触动。
她转眼就将何远森放下,没有在心底留下一丝波澜,转而思考另一件事……
“要不要对江北邻做点什么表示表示?”
想到这些日子对江北邻的误会,沈禾更觉得愧对江北邻,看着空荡荡的公寓,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虽然我现在没钱,但表达心意这件事又与金钱无关。”
江北邻一个人独居,他又不下厨,沈禾至今不知道江北邻究竟会不会做饭。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用心做一顿饭,尽自己所能做的来感谢江北邻。
说干就干,沈禾心中有了主意之后,便当即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饭。
回忆上一次一起吃饭,似乎还是和爷爷还有江北邻一起,那时爷爷的病情稳步好转,自己也没有遇到后面接二连三的麻烦……
一想到这,沈禾的神色黯淡了些许,又转眼将自己哄好,打起精神碎碎念。
“没关系,会越来越好的,现在比起刚开始,已经进步很多了。”
“有了工作,有了住处,还一直有好心人帮我……”
而最大的‘好心人’,正是总在背后默默帮助自己的江北邻。
“所以!”沈禾告诫自己:“今晚一定要用心做一顿晚餐,好好犒劳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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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丰盛晚餐已然准备妥当。
沈禾曾经在江北邻家中住过一段时间,大概能猜出江北邻的口味习惯,再加上那时常常与江母聊天,沈禾多多少少了解了江北邻许多小细节。
比如他看似不挑食,其实对入口的东西挑剔得可怕。
他不吃太多调料,不吃黏糊糊,不吃怪味搭配,不吃冷冻菜……几乎是出于本能,沈禾将这些一一记下,最后莫名其妙地,就在脑中组成了江北邻这个活生生的人。
在这些琐碎的细节中,江北邻终于不再是江泰冷冰冰的上司,不是业界触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而是实实在在的,就住在自己对面的人。
一个很好的人。
……
怀揣着满满的希冀,沈禾准备好饭菜来到江北邻门外,正在内心演练等下江北邻或许就是什么反应。
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
然而沈禾的笑容却在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后,瞬间僵硬在原地。
“嗯,我知道,见到你很开心。”
“希望每天醒来都是你。”
清冽的嗓音在说着无限暧昧的话,一句句,清清楚楚地印在沈禾耳中。
一字一句,如此动人又蛊惑人心,仿佛世间所有温柔的呢喃全部汇聚于他一人,而有幸听到他这些话的人,该是如何的幸运。
是谁能如此幸运,能得薄情之人的满心垂怜。
可听到这些温柔的声音,沈禾如今只觉得脊背发凉,遍体生寒。
这些即使做最亲密的事时,自己也从未听过的话,如今江北邻正在清醒的时刻,坚定地向电话对面的人保证。
“我记得,甜心……好的,辛苦你了,关汀……”
剩下的话沈禾不再能听到,她耳中嗡嗡作响,一阵头晕目眩,失魂落魄地默默回了房间。
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打扰他。
自己也不过是个……无名无分,没有任何资格提要求的床伴罢了。
关小姐与江北邻青梅竹马,二人才貌双全,才是真正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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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墙之隔,与沈禾想象中的温柔软语不同。
关汀此时夹枪带棒,一言不合就开始嘲讽:“让你说情话,不是让你照着文案读,能不能带点感情?”
“还甜心……”她嘴角抽了抽,阳台的花已经被她薅秃,却还是难以化解她此时的郁闷。
最后,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挂断电话之前郑重地警告江北邻:
“你要是还想好好和人家交往,就老老实实把流程走一遍,你不表达自己的心意她怎么会知道,到时候把人气走了有你后悔的!”
“就这样,挂了!”
她一想到江北邻这副迟迟不开窍的模样就一阵心塞,心中默默同情沈禾,最后长叹一口气:“我瞎操什么心啊!”
今夜注定无眠。
物理不过一墙之隔,然而沈禾心中对江北邻的疏远却默默地扩大再扩大。
她再三警告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为自己建起一座高高的心理防线。
却在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后,瞬间防线崩塌,沈禾陷入无休止的绝望。
“沈庆山家属?”
医生的声音冷硬无比,沉声道:“病人已经稳定,可以开始下一步治疗了,手术费价值不菲,家属是否要做?”
“要做!”沈禾甚至没有问具体的所需钱财,连连道:“大夫您尽管治,钱我会想办法的,麻烦您了……”
再三道谢又请求,沈禾终于挂断电话,神色瞬间灰败。
她脑中回荡着那句‘手术费价格不菲’。
眼前闪过的,是自己刚刚套空的信用卡。
最后,她麻木地抬起头,目光绝望地看向已经冷透的一桌饭菜,再次深深地唾弃自己。
可还是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浴室。
洗干净,确保身体不会败了对方的兴致,换上能挑逗氛围的衣物,麻木地在镜子前将微湿的长发摆弄成易碎的模样。
然后敲响对面的房门。
“有事?”江北邻见到她这副模样,下意识皱了皱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冷声问道。
白日里沈禾与何远森的拥抱还在眼前,他想……若是她知道了自己此时仍然有兴趣,或许,会觉得难堪。
于是冷下脸,目光冰冷地看不出一丝情欲。
“江先生,我……”
沈禾紧张地吞咽口水,而后挤出讨好的笑意,怯生生,柔弱娇嫩地抬眼看向江北邻,缓缓解开紧束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