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叔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已经快要开庭了,沈禾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只好客气地率先问江父:“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去参加庭审——”
“等等!”江父终于回神,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沈禾。
从前,沈禾每一次去江家做客,江父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以至于至今没有记住沈禾的模样。
但他今天怀揣着怒火,煞气腾腾地对沈禾怒目而视的同时,整个人也一阵恍惚。
实在是面前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孩,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她……
同样的出尘不染,同样的面如皎月,整个人带着一种温暖的光华,让人移不开眼。
两个人的气质实在太像,就连怒气腾腾的江父也下意识压着火,决定最后给沈禾一次机会。
“沈禾。”他冷声道:“放弃这次庭审,我会补偿你一笔钱,以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沈禾皱了皱眉,后退两步,“抱歉,我该回去了。”
这副忽然倔强,软冷不吃的模样,让沈禾瞬间褪去了身上乖顺的气质,一下子与江父记忆中的那人大相径庭了。
于是他也不再心如,冷笑一声,径直拿出一张支票,“拿着这笔钱,现在就从法院离开,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江北邻面前。”
“我明白了……”
沈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冷眼看向江父,“抱歉,我不接受,现在是您该回去了。”
“这可不是你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谁知,江父铁了心要捞简洛宁,居然直接叫来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在沈禾身后,试图将沈禾拖出法院。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沈禾拼命挣扎之际,一道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声音,终于出现在沈禾耳畔。
是江北邻来了!
“父亲的手法未免太过下作!”江北邻对自己的父亲丝毫没有尊敬的一丝,将沈禾护在身后,鄙夷地看向江父,“沈禾自然会离开,但不是由你来带走她。”
说完护着神色恍惚的沈禾离开,眼中闪过心疼。
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江北邻不知道不择手段的父亲会不会当真对沈禾动手,更不知道沈禾会不会平安无事。
“没事了,”他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沈禾身后,温暖踏实的气息瞬间让沈禾的感到安心,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沈禾这才发现爷爷的葬礼已经开始。
这是他们老家的习俗。
之前的追悼会用来告别在世的亲友,而今天的葬礼,仅有沈禾一人的身影。
在家乡习俗中,这一天只有最亲密的家人才会出场,但沈禾无亲无故。她目光悲凉的看向萧瑟墓地,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些天的委屈和思念,全部用眼泪的形式来发泄,很快,墓地中只有沈禾一人的嚎啕大哭。
“怎么办啊……爷爷,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
“以后我没有爷爷了,我再也没有家人了,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慈蔼的爷爷抱着自己说:禾禾是他唯一的宝贝了。
以后只有她一个人来面对陈霞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了。
“为什么……”沈禾泣不成声,茫然地看向江北邻。
她此后的脸色已经白成纸,脸颊哭得通红,如一只求助的落水猫,看着江北邻喃喃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虚弱地昏倒在地,
只剩下细弱的呢喃在江北邻耳畔回荡。
“有人要你。”他怜惜地挽起沈禾发丝,小心翼翼将人抱回了家,两人十分默契地不再谈起这件事。
但沈禾却在肉眼可见的日渐憔悴。
她整日整夜地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却一直难受的干呕,医生说是心理创伤,她得了很重的应激反应。
最严重的时候,江北邻甚至听到沈禾在夜间一个人无助地哭。
认识这么久,江北邻何时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模样。
终于,在一天早晨,江北邻看着瘦了一大圈却吃不下饭的沈禾,语气平静的道:“吃完这碗饭,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沈禾愣了愣,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不了,我没什么朋友。”
“不是朋友,”江北邻打断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吊着沈禾的胃口哄她吃饭,“你见到他会明白的,沈禾,把饭吃了,不要让自己后悔。”
江北邻很少露出这么神秘的样子,沈禾知道他一定是要带自己见很重要的人。
于是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答应,“好,我吃,我们现在就去见他好不好?”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偷看江北邻一眼,显然是对江北邻口中的人十分好奇。
“可以。”
他心中失笑,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板着脸道:“好好吃饭,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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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到面前的老人时,沈禾却疑惑地看了江北邻一眼,咬了咬唇低声问:“这位是?”
面前的老人刚毅果敢。与记忆中爷爷的模样几乎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但沈禾不觉得见到一个酷似爷爷的人,对自己会有什么帮助。
沈禾难免有些抗拒,下意识的想逃避,嗫喏着说:
“我不想见他,我,我们走吧。”
“别急。”见沈禾误会了来者的身份,江北邻无奈地拉回沈禾,介绍道:“这位是周永,周老先生,他是沈爷爷年轻时的战友,在你还是婴儿时就见过你。”
“战友?”沈禾这才明白过来,朝着那名铁面无私,但目光温和的老人腼腆地笑了笑。
“是这样的。”江北邻为沈禾解释:“我听说了你的身世,于是打听到周老先生……当初沈老先生刚捡到你时,周老先生也在场。”
“是的,我在。”那老人看向沈禾的目光十分感慨,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
“您是说,您知道爷爷在哪捡到的我!”沈禾眼中带着浓烈的希望,眼巴巴看着周永
“是,”周永失笑,缓慢地回忆:“那是一个早上,我跟老沈照例晨跑,忽然听到娃娃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