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的监控视频都不见了。”
季屿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一般。
“果然如此！”
林寻真秀眉轻皱，眸光幽深了几分。
“联系上司机了吗？”
“他董桦手机关机，始终打不通。我去了他家。他家里也没人，听邻居说他们一家三口昨天早上就拎着行李出门了。”
林寻真压抑着愤怒，尽量理智思考。
“如果是董桦对车动了手脚，他这样带着全家逃走，简直是在告诉大家，他就是凶手，他在畏罪潜逃。”
季屿接着她的话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他这样的举动太明显，他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带着老婆孩子走的。但我认为，他离开一定跟车祸有关系。”
林寻真深吸口气，“麻烦你帮我报警吧。”
“我已经报警了。剩下的事都先交给我，你尽管安心陪着伯父伯母。”
眼下的境地，季屿温和的声音让林寻真感到莫名的踏实。
“谢谢你，季屿。”
她再次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季屿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眼尾微微泛红，恨不能肋生双翅回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面对所有。
可他现在要做的事，要比陪伴更有意义。
他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我遇到了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王妈从新闻上看到林丰足夫妻出事的消息后，先嚎啕大哭了一阵子，然后连忙收拾了林寻真的一些衣物，亲自给她送到了医院。
林寻真直接告诉王妈她要跟段殊伦离婚，让王妈回去把她所有东西都打包好，送到万潇潇家。
王妈其实也看出来她跟段殊伦会迟早会分开，尤其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了离婚的决定，一定是被段殊伦伤透了心。
万潇潇只好先跟王妈离开，临走前告诉林寻真，一旦林丰足和沈如风醒了，就立刻给她电话。
林寻真送走她们后才感觉到乏力，她缓缓靠着墙蹲在地上，抱住腿把头埋进膝盖，以此来缓解疲惫和悲伤。
“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爵温和的声音在林寻真头顶响起，她抬头看去，想要站起来，却头晕目眩，双腿也使不上力气。
“小心。”傅爵及时将她扶稳。
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模样，傅爵的心狠揪了一下。
“你也听说我爸妈的事了。”林寻真脸上透出疲色。
傅爵目光哀怜，看向ICU大门，“林叔叔和阿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林寻真捂着脸摇摇头，“说不准，只能等着了。”
傅爵按住她肩膀，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带他们去国外治疗吧，这样能让你不用分心，好好处理离婚的事。”
林寻真很感激傅爵，却也不得不拒绝他的好意。
“谢谢你，可我不能让我爸妈离我那么远，在国内我也会给他们最好的治疗。”
“沈如风家属！”医生猛地拉开ICU房门。
“我在！”林寻真紧张得一抖，快步走过去。
“沈如风醒了。”
这句话，让林寻真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她的心情很矛盾。
她既期盼着母亲能快点醒过来，却又担心母亲醒后无法面对失去双腿的残酷现实。
沈如风被转进了VIP普通病房，她还没彻底清醒，迷迷糊糊间感到浑身的骨头好像都碎裂了般疼痛。
尤其是双腿，灼痛得让她几乎难以忍受。
“我的腿好痛。”
沈如风半阖着眼睛，痛苦低喃着。
“妈——”
林寻真呜咽着唤了声。
她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沈如风的手，想忍住眼泪宽慰沈如风，可她自己却哭得一塌糊涂。
傅爵站在旁边也跟着红了眼睛，侧过脸仰起头，想让把眼泪圈住。
“阿真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沈如风听到她叫自己，终于把眼睛完全睁开，看见林寻真憔悴的脸，心疼抚上她脸颊。
林寻真将她的手紧贴在脸上，哽咽着说道：“妈，你终于醒了。”
沈如风慈爱笑着，“别哭，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嘶——”
她痛得皱眉。
“我这腿是不是伤得很重，怎么这么痛啊？不会是都骨折了吧？”
林寻真怔愣住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她嗓子里，让她无法说出话来。
沈如风此刻的情况是典型的幻肢痛。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
你的腿不在了，你的痛感只是神经损伤性的疼痛，并不是真实的。
“妈……你先忍忍，我这就去叫医生给你打止痛针。”
林寻真再也无法压制巨大的悲痛，迅速起身走出病房。
傅爵也立即跟了过去。
林寻真在楼梯间里几近崩溃地放声大哭。
傅爵站在门口咬紧了牙，也无法再控制住泪水。
他死死攥紧拳头逼自己冷静，转头离开。
林寻真调整好情绪回到病房时，傅爵已经把医生带来。
为了避免给截肢患者留下心理创伤，医生也暂时没告诉沈如风实情，让护士给她打了止痛针和镇定剂。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沈如风很快睡了过去。
紧接着林丰足也醒了，为了隐瞒向他沈如风的情况，他暂时被安排在沈如风隔壁病房。
林丰足虽醒得晚些，但身体的状态还不错，这也让林寻真稍稍宽了宽心。
他一睁眼就急着问：“你妈呢？她怎么样了？”
林寻真无法把实情告诉他，生怕刺激到他，不利于恢复。
“我妈比你醒的早，她伤势不重，你别担心。”
林丰足这才稍微宽了宽心，可还是无比自责地红了眼睛。
“都怪我，要不是我反应慢，就不能出事。”
林寻真不忍心他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忙问：“爸，你还记得董哥是怎么跟你请的假吗？”
董桦在林家做了十几年司机，从来没出过任何事故，工作认真，几乎很少请假。
林丰足对他前天请假的理由记得非常清楚。
“小董说他孩子病了，老婆去了外地出差，他得回去照顾孩子。你也别怪小董请假，谁家还没个事呢。”
林寻真尽管迫切想弄清楚董桦是否是真凶，但林丰足刚醒，不能让他思虑过重，只好试探问道：“车的刹车油门什么的，都正常吗？”
“刹车有些难踩，我当时以为是我踩的力度不够，后来要撞上栏杆上的时候，我就使劲去踩刹车，还没等踩到底，车就撞上了……”
林丰足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林寻真立刻转移话题，看向门口。
“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