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拿到了化验结果,报告单上的信息素和身体指标都显示正常。
烧还没完全退,感染了流感病毒要打三瓶针水,他今天没怎么吃东西,针水流进身体后,感到口干舌燥,肚子也开始跟着作乱。
沈淮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手机,修长的手指敲打着屏幕,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屏幕上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给他凌厉的下颌线镀了层光,映出半边侧脸。
他低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子里泛着冷着,一股疏离感扑面袭来。
裴骁张了张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他现在联系不上宋程,唯一的靠山也只有沈淮。
“班长......”裴骁声音比之前还要哑,没了平时的张扬,“我饿了。”
沈淮抬起头,和裴骁对上视线。
他的视线淡淡地扫了过来,“想吃什么?”
裴骁心里唏嘘。
这逼竟然没和他抬杠。
真不容易。
“我嘴不挑,”裴骁说,“什么蒜香排骨,菠萝咕噜肉,虎皮鸡爪,地三鲜,蜜汁鸡翅,鱼香肉丝……”
裴骁几乎是把之前每天吃的家常菜都念了一遍。
沈淮皱着眉听他把话说完。
他关了手机,脸上神色淡淡,“你怎么不把菜谱全部报完?”
裴骁:“......”
“其实我知道你很烦我……”
沈淮:?
“但是我现在就是个病号,”裴骁冲沈淮无害地一笑,“班长,你应该不会和一个病号计较吧?”
沈淮:“......”
“在这等着。”
沈淮只抛下这么一句话就没了影。
裴骁没期待他能买来什么,至少能让他别饿一天肚子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感染的原因,他这几天一沾枕头就睡。
裴骁的睡眠浅,但睡的时间长,沈淮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了。
沈淮把餐具放到柜台上,他走近,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移。
裴骁睡觉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
他的嘴唇恢复了血色,耳根上的红没见退减,整张脸白里透红。
翻折的衣领出露出一截白色的脖颈,再往下,隐约可以看到突出来的锁骨。
沈淮喉结滚了滚,没有移开视线。
或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裴骁睁开了眼。
察觉到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他侧过头,视线有些模糊,缓了几秒后,对上沈淮那双冰冷的眸子。
沈淮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裴骁皱眉,觉得很不舒服,他要骂人的话都挂在了嘴边,在看到沈淮手里拿的东西后,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醒了?”
裴骁:“......”
你他妈是眼瞎吗?
裴骁被吵醒之后心情好不到哪里去,他懒得去搭理这种脑残问题。
沈淮看着他,淡淡道:
“能耐没有,脾气倒是不小。”
?
什么东西?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裴骁。
沈淮没管裴骁看似下一秒就要杀人的视线。
他把折叠桌子放到裴骁腿间,用命令的口吻道:
“起来吃饭。”
裴骁想都没想就说,“起不来。”
沈淮问,“手断了?”
裴骁冷冷地说,“我不仅手断,我还脚断。”
沈淮:“......”
过了几秒,沈淮才道:
“要我抱你起来?”
裴骁:?
怎么说个话,非得搞这么肉麻……
裴骁轻嗤一声,“行啊。”
“只要班长愿意,我无所谓。”
他知道沈淮绝对不会这么做。
如果换作是他,他现在就立马走人,走之前还会给对方一个爱的教育。
更何况这个人是沈淮,平时那么爱装,对所有事情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杂尘,像是容不下任何东西。
但是当沈淮手往他这个方向伸过来的时候,裴骁有点慌了。
沈淮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很干净,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上面的脉络清晰。
裴骁胸前的被褥被拉向一侧,他拽住沈淮的手,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你要干什么?”
沈淮任由他拽着,低头扫过他细长的睫毛。
“不是要我抱你起来?”
“我……”
裴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话的确是他说的,但他也没料到沈淮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我他妈就是随口说的,”裴骁皱着眉道,“你......你赶紧给我滚开。”
沈淮根本没听裴骁的话,他靠近了一点,然后俯下身,另一只手探到裴骁的脑后,借着裴骁拽他的那股劲,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操......
长这么大,就没几个人摸过他的头。
裴骁头本来已经不晕了,现在被沈淮这么一搞,浑身都难受。
沈淮,你他妈的......
裴骁还没来得及口吐芬芳,手里突然一凉,他低头看,是一双筷子。
沈淮不咸不淡地声音从头顶传来。
“吃饭。”
裴骁皱眉,“我又不是残废,用得着你这么供着?”
沈淮:“你刚不是说手断了?”
裴骁低头冷哼一声,被气笑了。
他说,“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那不行。”沈淮说。
裴骁:?
“人是我带出来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找谁说理去?”
裴骁根本不信,“你还会怕这个?”
沈淮说,“你觉得呢?”
真他妈操了,又来。
天天装逼还给你装上瘾了。
现在要不是挂着针水,裴骁能起来直接给人踹出医院。
裴骁知道沈淮这个傻逼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松口,最后只能妥协道:
“随便你要怎么样,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沈淮听了这句话,非但没有走远,反而在一旁的陪护椅上坐了下来。
他的视线扫过来,里面像是碎了冰,幽深而冷冽。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裴骁不知道沈淮哪里来的自信,能让他说出这句话。
当初他被当作小混混挨上他一拳的时候,受的气比他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裴骁本来想破口大骂,骂到沈淮受不了拍屁股走人,不再来烦他。但是转念一想,他的手机还在这个傻逼的手上,就算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心疼他的手机。
裴骁的起床气都被磨没了,他暗自又骂了几句,转过头和沈淮对上视线,似笑非笑道:
“班长,刚才其实是我魔怔了,你别往心里去。”
沈淮掀了掀眼皮,神情未变,“真的?”
......
妈的,是不是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裴骁说,“比金子还真。”
沈淮:“......”